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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宋乐鸢喉间有些腥甜,她掩饰着自己的痛楚,哑着嗓子又道:“我府上的鲜花饼你还想不想吃?”
    她的声音有些颤意,叫泠妩跟着抬起了眸。
    泠妩没有回答,却是依旧温声细语:“莫要难过,殿下。”
    宋乐鸢别开头,始终不愿让自己眸中的泪意被她看见。
    只闷声的道:“本宫才不会难过。”
    “嗯,殿下不难过。那烦请殿下帮臣女拿一下这张手帕,可好?”
    宋乐鸢没敢回头,手摸索着将那帕子接过。
    属于泠妩身上独特的冷香透过手帕,传到她的鼻间。
    她却是再没有忍住,哽咽出了声。
    是她初次见到妩儿时,闻到的那抹冷香。
    待收敛好情绪,宋乐鸢再次执着询问着她每日都问的问题:
    “南青连瘟疫都治得,当真治不好你的病吗?”
    泠妩摇头,白泠妩本身阳寿已尽,此番也是地府怜惜,故此又岂是南青一个凡人可以逆天改命的。
    宋乐鸢垂眸一言不发,直到将泠妩送回白府,瞧着泠妩一步步远离自己。
    她才终于没忍住下了马车,小跑着从身后拥住泠妩,头埋在泠妩的后脖颈。
    一道温热从泠妩脖颈流淌而下,宋乐鸢的哭腔也跟着响起:
    “以后我日日都给你带鲜花饼可好?”
    “好。”
    阳光洒金穿透树叶间隙,却照的宋乐鸢有些冷。
    不远处,一道绛红色身影落寞转身离开。
    狱中。
    狱卒喝着酒,声音不大却也不小的传到了苏媚儿与江祈的耳中。
    “白小姐她红颜薄命,得的病连南青大人都医治不了,唉。”
    “我娘和我爹今天还去苍山寺替郡主她求了佛,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郡主她一定会平安无事!”
    “白府说只要能治好郡主,所提的要求,但凡是白府能给的他们都答应,你们知晓吗?”
    “啧啧,老子要是会医术就好了,到时候老子说把白府所有的钱都给老子,那老子不就发了!?”
    他话落,其余狱卒便皱着眉看向他,目中隐含厌恶。
    “要不是白家,你媳妇爹娘还能活?你还能在这吃酒玩乐?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个人?”
    那狱卒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喝酒上了头,上了头!”
    可等到其余狱卒离开之后,那狱卒却是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老子当初要她救了?不就一短命鬼,老子就算把她强了又能怎样?”
    他话落还想再啐一口,可脖子却被人从牢中狠狠勒住!
    江祈双手穿过铁栏杆,将那狱卒勒的直翻白眼,几欲窒息。
    他惊慌地拍打着,指甲扎进江祈胳膊中。
    可越挣扎,江祈便将他的脖子勒得越紧!
    一道嘶哑的嗓音从狱卒耳畔响起,似是厉鬼索命:“哈哈哈哈哈,短命鬼?”他笑的癫狂,随后又咬着牙语气满是森寒,“让我瞧瞧……你的命能有多耐活?”
    对面的苏媚儿趴在栏杆之上,一张恐怖的脸,带着激动与阴狠。
    “勒死他!勒死他!”
    狱卒瞳孔逐渐放大,挣扎的力道也在慢慢变轻,可江祈却依旧不肯放手!
    原本清朗温润的双眼好像被血侵蚀,骇人至极。
    “呵呵哈哈哈哈——”笑声也似是恶鬼索命一般。
    “短命鬼?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死?”他一字一句似是从口齿间艰难吐出。
    直到狱卒没了声响,江祈才缓缓松开手。
    冷眼瞧着那狱卒双眼眦裂的模样,江祈才低低的笑着。
    “她才不会死,她才不会。”他语带认真,似在说给自己听。
    对面苏媚儿也跟着低笑,满脸的伤痕很是恐怖,“勒的好,就是太便宜他了,敢咒她的畜生都得死!”
    等到其余狱卒来的时候,那倒下狱卒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死了的狱卒,又抬头看了江祈一眼。
    不愧是江府嫡公子,这样都能把一个狱卒给杀了。
    白府之中,小腹微微隆起的白母眼神有些空洞,听到声响白母立刻起身,“怎么样了?南青制成了吗?”
    进来的白父眸色黯淡一瞬,随后想起泠妩的嘱咐,强行扬起笑脸,“夫人果真料事如神,南青的确是制成了,只是为了药效更好,小妩需去往苍山寺上短住一年。”
    第25章
    “短住一年?”白母半信半疑。
    白父点头,“短住一年,一年之后小妩回来就好了。”
    白父笑着,笑容很大很大。
    小妩回来就好了……
    白母也跟着笑,语调温柔,“那回来之后,小宝说不定就能说话了!到时候我第一个就要教小宝喊‘姐姐’。”
    白父手指轻颤,“小妩一年后回来,小宝还不会说话呢。”
    “是啊,是了……我怎地糊涂了,一年后小宝还不到半岁,还不会喊姐姐呢。还不会呢……”白母有些失魂落魄。
    她茫然一瞬,又道:“妩儿什么时候走?我要去给妩儿收拾行李,这丫头长这么大就那次去苍山寺离开了我一日,一年时间也不知道会不会想我?”
    白母絮絮叨叨地起身,却被白父拦住。
    “青绿已经收拾好了,夫人现在有孕在身,不必……”操劳。
    他话未说完,白母就推开了他的手,提着裙子跨出了门。
    留在原地的白父,也是第一次没有追随他夫人的身影。
    他扶着桌案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可笑着笑着却哭的泣不成声。
    还会回来吗……
    回不来了,这段时间他早该发觉的。
    而来到泠妩身边的白母,心这才安了一瞬。
    她紧紧抓着泠妩的手,紧紧的,就像是幼时第一次带泠妩出门时的那般,只生怕将她给弄丢了。
    “娘亲不用担心的,我的病并不严重。”
    “那娘亲隔几天就去苍山寺看你一眼可好?就离得远远的,不到妩儿身边,好不好?”
    泠妩垂首看了眼白母的小腹,“爬山太过危险,娘亲这样会让我担心的,我若是担心的话,于病情也……”
    白母立刻打断,“好好好!那等小宝出生的,等小宝出生了我再……”
    “等娘亲身体恢复了再来找我。”
    白母低着头,良久才点头。
    点头的一瞬,那抓着泠妩的手背上,也跟着砸落了一滴滚烫的泪!
    “阿姊那边也暂时先莫要说。”
    “好。”
    “娘亲莫哭。”
    白母立刻擦着泪,“娘亲不哭,娘亲等妩儿回来给小宝取名,等妩儿回来……”
    她喃喃着,目光却紧紧盯着泠妩的脸,怎么也不舍离开。
    离开那日,白父死死压抑着自己喉间的涩意,“爹爹等你回来。”
    “嗯。”泠妩定定的盯着白父瞧,浅笑着点头。
    随后又摸了摸白母的肚子,“要乖乖听话,不可以在娘亲肚子里调皮。”
    白母被逗得一笑,眼眶却是红红的。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内。
    白父嘴唇阖动,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妩儿还会回来的,对吧?”白母问着,心却疼的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捏的死死。
    良久,白父才艰涩应声:“对。”
    苍山寺
    了寂早已在此等候,“施主……”
    “了寂大师。”泠妩颔首。
    “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施主的意思我苍山寺也会配合。”了寂手中的菩提停止了转动。
    “多谢。”
    “不必客气,此前寺中还多亏了施主和白家的慷慨。”
    也不必同他这般客气的。
    只是这句话他留与唇间,不言说。
    泠妩有些疲惫,强撑着到了厢房之后,便陷入了昏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看着床榻前眼睛肿成两个核桃的青绿,泠妩有些微怔,唇角也轻轻扯起。
    一道艳丽的人影凑到她的面前。
    “妩儿。”
    “……殿下?”依旧温柔的语调,可声音却是干涩的。
    宋乐鸢强撑着笑意,步伐走动间似是有些不便,但她却依旧细心地给泠妩喂水。
    喝了水没多久,困意又再度席卷而来。
    可这次还未等泠妩陷入昏沉,宋乐鸢的声音便制止了她的困倦。
    “妩儿先吃一些粥再睡,可好?”
    泠妩缓了一会,似乎是在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久才颔首,笑意却依旧温柔。
    宋乐鸢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妩儿或许真的要离开她了。
    那般聪慧的人儿,现如今竟然连普通的一句话,也需要半晌才能理解是何意。
    她笑着想呢喃一声“笨”,可嗓子却被堵的发不出声音。
    宋乐鸢低头端起白粥,眼前的景象被泪意晃的有些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