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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0章
    若他?没记错, 那位打下十万大山蛮民的将军名为明齐行?,所娶妻子正是蛮族圣女?。
    由他?二人子嗣承袭刺史之位,也?是为了让夷州蛮民彻底归心?。
    此次夷州来人的缘由得追溯到三年前?, 弘庆帝在三年前?曾下旨命明齐行?之子上天都觐见, 只是夷州那方风俗不同,父亲去世, 需守丧三年,明家公?子不能来天都,只能派遣属下来天都禀报缘由。
    三年前?他?曾听?过?只言片语,明州刺史家中因故失火, 家中子嗣几乎死了个一干二净, 好在蛮族圣女?与明齐行?早早将二人的独子送进蔄山修行?,方才保下这根独苗。
    一脉尽丧,可谓惨绝人寰, 天都总不能还不让人尽孝,自然?得同意, 现下已?过?三年, 夷州明齐行?之子也?该前?来领受皇恩。
    守城士兵琢磨半晌,总算才弄明白男人所言何?意, 查完一行?人的身份之后, 方才挥手让行?。
    雁萧关打马而过?,夷州来人远道而来, 队伍中不到十人,还只有一辆马车,倒算是一路从简,在天都,高门若是出?门游玩, 前?前?后后没有几辆马车是会遭人取笑的。
    从始至终,马车上的人未曾露面。
    他?有事在身,不过?或许是多年夙愿终将要尘埃落定,他?难得生起了些好奇心?,听?说夷州蛮民粗俗野蛮,长得高眉深肤,同汉人截然?不同,行?若鬼怪,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想?到此处,不知怎么的,雁萧关思绪冷不丁转向?,汉人与蛮民所生孩子是与他?们汉人长相一般,还是与蛮民更相似呢?
    总不能是个四?不像吧。
    这般无厘头的想?法让雁萧关出?了会儿神,明州来人吆喝着?他?听?不懂的话语往都城里面走,两方交叉而过?,马蹄纷飞间,一道风闪过?,恰巧吹开身旁马车车帘,一道如墨黑眸落在车帘缝隙,像是知晓雁萧关正看着?那边一般,突然?望过?来。
    神秘、凌厉……
    勾魂。
    只是惊鸿一瞥,车帘落下,轻飘飘的,却如当头一棒将雁萧关砸地一个激灵。
    他?募地扯紧缰绳,萌萌嘶鸣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在半空停顿片刻才又落下。
    雁萧关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脸上带着?仿似雷劈一般的目瞪口呆。
    “殿下。”陆从南满脸不解,可时间不等人,一直叫不回神,他?只得伸手,总算是将雁萧关飘远的神魂推回身体。
    “怎么了?”雁萧关显然?还有些不在状态。
    陆从南无言片刻,才道:“殿下,我们还追不追?”
    雁萧关感觉到坐下的萌萌已?经不耐烦地刨地,从齿间挤出?一个字:“追。”
    此时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不过?他?总能寻机将事情弄个清清楚楚。
    今日艳阳晴空,阳光铺天盖地洒遍天都,照得雁萧关满脑袋火气,着?实不是个适合搞阴谋诡计的日子,雁萧关森然?一笑:“今日若是逮不回太子,你们接下来一年的操练任务翻倍。”
    “是。”神武军的应答声惊飞一片鸟雀。
    城门外行?人寥寥,倒是方便众人急行?军。
    陆从南一脸严肃靠近雁萧关,低声道:“兄弟们传来消息,梁施琅已?领兵出?了禁外军军营。”
    感受着?扑面的冷风,雁萧关满腔鬼火一点点减弱,最后只余一盏火星掩在心?头:“禁内军呢?”
    “都追着?呢。”
    “按计划行?事,将禁内军引走。”
    大柱只落后他?们半身,自然?也?听?清了雁萧关的命令,当即脱离队伍,后面跟随着?的队员纷纷出?列,随着?他?钻进一边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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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萧呈正在休息,跑了大半日,他?们早已?饥肠辘辘,手中捏着?的是梁施琅从禁外营带来的馒头,连配着?吃的酱菜都没有,只能干吞着?往下咽。
    身处野林中,他?再也?保持不了矜贵的姿态,面上污迹都来不及擦拭,又饿了快一整日,狼狈尽现。
    注意到东宫卫兵和僚属俱满面忧惧,雁萧呈在心?头苦笑,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昨日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太子殿下,现下却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追杀,还连累亲眷、忠仆同他?一起辗转在不知生死的未来之中。
    梁章雅拿着?水壶走过?来,他?已?上了年纪,胡须斑白凌乱,递过?水壶:“殿下先喝口水。”
    雁萧呈接过?:“祖父喝了吗?”
    梁章雅关心地瞧着他,笑笑:“已?经喝了。”
    另一边,梁施琅站在一颗双手才能合围的古树旁,冷眼瞧着?前?方恨不得瘫倒在地的东宫卫兵,到底是些没见过?血的软蛋,就算日日操练,可从不曾经历过?高强度的逃亡,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他?所料。
    他身后禁外军同样面带疲累,比东宫卫兵却好上不少。
    梁施琅带来的禁外军不到一万,俱是亲信。
    他?曾同雁萧关说禁外军中势力庞杂,此言并不是完全在忽悠雁萧关,禁外军中高门子弟虽及不上禁内军,却也?不少,只是都与他?关系不错,平日都能听?他?差遣。
    只是,他?的眼神极为隐蔽地从雁萧呈面上扫过?,此番事关重大,但?凡他?不能确定无异心?的禁外军都被他?寻了个因由引去了另一个方向?。
    在他?的斜对面,林昆正瘫坐在地上,无人看见之处,两人眼神莫测。
    一道身影从他们对视的视线中走过?,两人连忙看向?一边。
    郭文元是雁萧呈的老师,他?脸带怒容:“东宫僚属之中唯有苏伯山没有跟来,想?来就是他?栽赃陷害殿下的。”
    他?苦闷道:“都怪我,当初是我将他?引荐入东宫之中的。”
    雁萧呈将水囊递给他?,看着?他?满是干皮的嘴唇,安慰道:“心?装在胸腔之下,哪里就是能容易辨清的,总不能让他?们掏出?心?给老师看。”
    郭文元仍然?沮丧:“殿下将东宫交给我,我却让殿下落到这个境地,殿下何?苦还安慰我?”
    看着?落到绝境,虽然?狼狈,眼中却仍然?坚定的弟子,郭文元越发痛恨:“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子还需当心?内贼,且我们人太多,这样是甩不开追兵的,不若我们分头行?事,我这把老骨头只会拖殿下后腿,待会出?发时,我带人将追兵引开。”
    雁萧呈抓住他?搭在膝头的手:“老师莫乱想?,实在不成,就让他?们将我压回天都,父皇不会立即要我性命,待父皇查清来龙去脉,定会还我清白。”
    郭文元看他?,太子温顺恭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就是太过?良善,此事哪里这么简单?从中作梗的人怕是根本容不得太子再出?现在陛下面前?,既然?出?手,必是想?要斩草除根,不给他?们翻身的余地。
    他?们不想?谋反,太子更不会谋反,逃亡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郭文元暗探口气,扶着?一旁的树干站起身,四?下张望,看见梁施琅的身影便寻过?去:“梁将军,我们这么多人在聚在一处,目标太大,不若分散行?事,如何??”
    梁施琅是太子舅舅,身家荣辱俱系在太子身上,不会背叛。
    梁施琅听?完,先是沉默不语,接着?才站直身,看着?郭文元露出?一个笑:“郭大人说的是,只是具体如何?分兵,还需细细谋划。”
    郭文元点头:“领兵之事,梁将军才是行?家,我们都听?你的。”
    梁施琅笑道:“承蒙郭大人信任,我会安排的……万无一失。”
    禁卫军和东宫僚属以及卫兵一队队分散开,山林的东南西北俱留下了逃亡的痕迹。
    直到明月高挂,雁萧呈才察觉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最后,连郭文元也?领着?最后一队东宫卫兵跑向?另一个方向?。
    雁萧呈连阻止都不能,面上难掩悲痛,他?生性良善,待身边人温厚,更何?况郭文元待他?宽和温煦,两人师徒感情深厚。
    为了让他?成功逃亡以身为饵引开追兵,若是被捕,会落个什么下场,他?心?知肚明。
    入了夜的山林寒凉刺骨,踩裂枯树断枝的声响让夜空更显幽静,只剩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雁萧呈爱文不擅武,梁皇后宠他?,虽然?也?有骑射课,可梁皇后生怕他?受伤,都是做做样子。
    逃亡奔命整日,早让他?耗尽全身气力,他?扶住身边气喘吁吁的梁章雅:“梁将军,追兵是否已?被甩开?”
    梁章雅喘着?气,话都说不出?来,他?二人站成一团,围在他?们身侧的全是高大的禁卫军。
    梁施琅没有回话,站定后环顾周遭地势,脸上神情隐在夜色中,让人分辨不清。
    或许是错觉,雁萧呈觉得围拢在他?身周之人太过?安静,梁施琅的态度似乎也?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