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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怎么了??”伤员似乎察觉出业余郎中的窘态。
    庄聿白将?带着?对方体温的手指,负于身后。无?人?察觉处, 轻轻摩挲了?两下,似乎在回味那份滚烫。
    “衣领较紧, 我怕翻扯时, 弄疼伤口。”
    庄聿白没继续说下去,但语义所指已经?很明显。需要?他孟知彰将?罩衫解开,褪去外衣,露出肩颈, 好让这位临危受命、赶鸭子上?架的郎中给诊断一番。
    孟知彰会意?,略带吃力地站起身,长衫轻垂,丝绦旁缀。褒衣博带的谦谦一君子,亭亭立于庄聿白面前。
    大概迫于君子这巍峨身躯带来的威压,庄聿白不觉往后退了?半步,找到一个他觉得气压稍稍正常的角度,乖乖等在那里。
    孟知彰站定,微微展开双臂,衣衫下的宽肩窄腰大长腿,颀然展露于庄聿白面前。也等在那里。一动不动。
    “孟知彰,你怎么不动?”
    庄聿白大惑不解,他微微昂头?,水汪汪的小鹿眼睛对上?孟知彰垂过来的视线。
    孟知彰双臂张得更开了?些,完整露出腰间那条庄聿白帮他挑选的鸦青色绦带。视线轻压,委婉又明确地做了?个“请”的指示。
    庄聿白一下愣住。这是让他来为他宽衣解带?
    “庄公子,你怎么不动?”
    我怎么不动?我说你这个人?呦,你只是肩膀上?有伤,又不是手指坏掉,怎么就?不能给自己解带脱衣了?。而且我看你站得挺直的,肩上?这伤有没有还两说呢!
    孟知彰向前迈了?一步,方才那种湿漉漉的大狗狗的感觉忽然又流了?出来,将?庄聿白心?中这一大通埋怨的话,生生压了?回去。
    庄聿白认栽,心?中翻个白眼,慢慢走上?前。
    可?他除了?自己,没解过男人?的腰带。这解起来,并没有想象那样简单。
    该说不说,这孟知彰的腰腹紧致得很,隔着?衣衫似乎都能感觉到凹凸有致的腹部肌块。不知摸上?一把,是何感觉。
    庄聿白摸过孟知彰的胸肌,无?数次,都是夜半趁人?熟睡之时摸的。但这腹肌的滋味,他没敢试,担心?将?人?摸醒,大家都尴尬。
    庄聿白弓着?腰身,认真又严谨地在孟知彰腰间操作起来。
    找到绦带打结之处,轻轻一拉就?可?以了?。额……不知是不是紧张,庄聿白在腹部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
    庄聿白扯着?丝带要?腰间顺了?一圈,咬下唇,思量再?三:“孟知彰,胳膊抬高些。”
    临时郎中在伤员腰腹腋下绕了?一圈,终于寻到解带处。庄聿白松口气,拉住一头?,只一拽,绦带坠落的瞬间,外衫倏忽从腰腹打开,露出里面贴身中衣。
    中意?如月光细纱,薄薄一层,覆住所能覆住的□□,烛光一打,影影绰绰,藏匿着?暗潮汹涌的波澜。
    或许是低头?劳作太久,庄聿白觉得一股贲张血脉直冲颅顶,顶得他整个人?懵懵的,耳根,脖颈,甚至全身跟着?发烫。
    “那个,我……”话没说半句,脚下又被什么狠狠绊了?一下。方才接下的绦带。
    要?么说巧了?呢,原本就?没直起身的庄聿白,重?心?更加不稳,一个趔趄,脑袋直直插向孟知彰腰腹。
    腹肌似乎比胸肌更坚硬韧弹,庄聿白的头?,彻底昏了?。
    庄聿白觉得整个被弹了?回来,他腿下一软,即将?失去意?识倒地之时,一双有力胳膊伸过来,轻轻一抄,瞬时将他捞扶起来。
    搭着?孟知彰的臂弯,庄聿白手忙脚乱站稳,口中前言不搭后语:“实在抱歉,刚不是故意?的……你的伤……我”
    “无?妨。”
    以免再?生不测,孟知彰坐回椅中,亲手将?中衣褪至腋下,露出结实的肩头?和横阔的半个胸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庄聿白心?中默念,他向前跟了?两步,离得更近些微微俯下身。视线掠过禁忌之地,心?头?跟着?一颤。
    自己是个郎中,该有的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庄聿白定定神,目光只盯向肩颈那一处异样肤色。
    确实是有一处淤青,红紫一片,好在没有开放式伤口。
    庄聿白搓搓手心?指腹的汗,伸手在那红紫淤伤上按压两下,然后歪过头?看伤员反应。
    孟知彰对上?这位江湖郎中看过来的探究目光,反应了?片刻,登时明白一个合格伤员该有的反应,忙蹙起眉头?,两分真八分假地喊了?声:
    “……疼!”
    郎中忙从温热的伤处松开手,确定好病情,一本正经?开了?方子。
    “没什么大碍,家中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我帮你涂上?。休养几日,想来也就?好了?。不过这些时日不能太过用力气,以免加重?伤情。”
    伤员很是配合,对医嘱言听计从:“好。用力气的地方,就?拜托我家夫郎了?。”
    难得持重?沉稳的孟知彰竟然会开起玩笑。
    一时医治结束,二人?躺到床上?时,早已月影西斜。
    “庄聿白。”
    庄聿白马上?睡过去,忽听身旁人?唤了?自己一声。
    大半夜提名?带姓,唤人?家大名?,还是在被窝里,这是要?做什么。庄聿白原想装睡,装没听见。不过看在他为这个家负伤的情况下,想了?想,将?凉被向下拉了?拉,露出下巴,应了?声,“嗯?”
    声音像被这夜色吞噬,静到庄聿白脑海中开始出现回声。
    旁边枕上?人?也再?没了?动静。
    难道刚是说梦话?
    黑夜中,一双小鹿眸子眨啊眨,庄聿白终于忍不住,歪头?看向身侧。他倒要?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唤了?自己名?字却不说话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视线渐渐习惯了?夜的状态,眼前事?物也开始渐渐清晰。庄聿白视线扫向身侧。
    额!他定睛看了?又看……正正对着?自己的,是不知何时定定看向自己的一双目光。
    孟知彰的目光。
    “庄聿白。”枕侧人?喉结凝滞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
    片刻后声音又起,“认识你,并得以相伴,是我孟知彰的幸运。”
    “……”
    庄聿白心?跳漏了?一拍,随后砰砰砰狂跳起来。
    他忙将?头?在枕上?调正,逃也似地将?视线收回,直直望着?房顶,假装方才什么也没听见。
    还觉不够,又快速闭了?眼。
    不过是梦话罢了?。
    *
    能娶到庄聿白,孟知彰真心?认为,此生是幸运的。
    不过另一边,从东盛府回去复命的公子乙,便没那么幸运了?。
    府衙皂吏说出圣上?赏赐之时,他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只是事?实比他预想的还要?坏。
    懿王府,西阁内的“雪中春信”已经?燃了?许久。
    更确切地说,懿王赵措接到公子乙飞哥传书的那一刻,就?燃了?起来。
    乙每晚到一个时辰,“雪中春信”便会多燃一盒,赵措眼中的恨意?也会增加一层。
    一个葡萄园而已,一个胎毛未干的哥儿而已,一个不知哪个乡野出来的穷书生而已,自己最亲近的暗卫亲自出马,费了?这许多功夫,最后竟然只惹了?一鼻子灰。
    “好!这很好!”
    赵措手中银匙有一搭没一搭地挑弄香盒中的香粉。忽而,他眸底一沉,将?香匙重?重?扔在地上?,起身抬脚,当地的瑞兽香炉盖子被整个踢翻。
    整盒“雪中春信”全部倒进炉。呛人?烟气中,赵措的眼神更加狠厉。
    “去探一下,公子乙到了?哪里!”
    院外侍卫在这一阵浓似一阵的雪中春信中,汗如雨下。懿王府的差事?难当。公子乙不在时的差事?,更难当。而西阁燃上?“雪中春信”时,则是懿王府所有差事?中的至暗时刻。
    阁内传来去寻公子乙的指令,侍卫们?如蒙大赦,争先恐后领令离开。
    日影西斜,双交四椀花棂窗影,越发阴沉诡异。
    独属于懿王赵措的那一道影子,日落前,终于出现在了?懿王府西阁。
    乙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没的躲,他也躲不开。
    乙沉默地跪在香炉旁。
    懿王府西阁楼燃起“雪中春信”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事?情原委信中已秉明,此时无?需再?言。作为一道影子,乙也本不该多言。
    他此次来,只是来受罚,或者说,是让主子泄愤。
    西阁内的日光,渐渐褪去。暮色如浪潮一层一层压上?来,给阁中一切罩上?浓黑的影团。
    乙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久到他几乎以为下一刻懿王便会拔剑将?自己刺死。
    “回来了?。”
    公子乙声音慵懒,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