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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含雪 第207节
    一时忘了,对不住。
    原本肃然紧张的气氛因为魏听钟的掺和,缓和了许多。
    珩帝走开了,没有再靠近逼迫言似卿,但走到窗边,随手拿了小桌上招待客人的酥糖,拆开酥纸,漫不经心吃着。
    “所以你是记着当年事的。”
    “杀你言家人的那些刺客,你见着了?”
    言似卿:“没有,那会,母亲为了保护我,确实把我塞在了马车暗箱中,这点,陛下通过当年我舅舅带着的那些护卫也能确定虚实,我未撒谎。”
    帝王要查一件事,时隔多年也能挖地三尺,什么旧人都会被翻出来。
    她知道他能确定这件事。
    珩帝:“是确定了,但如你不能理解朕的多疑,朕也不能理解你的行为——你明知蒋晦的祖母乃灭你言家的真凶,还能与之成婚,以你之高傲,为何?”
    言似卿顿了顿,摩挲袖子的小动作停了,语气木然。
    “有没有可能,陛下您但凡赐婚的人换一个,我也得与之成婚,不管是谁,我都得接受其为我夫君。”
    “这跟他是不是世子殿下无关。”
    儿子孙子挨着求赐婚,当爷爷的真赐婚。
    一个皇长孙,一个帝王。
    她怎么拒绝?
    珩帝:“......”
    魏听钟这次觉得言似卿是真委屈,帝王也是真无理。
    珩帝安静些许,后折叠酥纸,慢吞吞说:“朕果然是年纪大了,忘了。”
    “你确实是能顾全大局的人物。”
    “那作为孙媳妇,再原谅一次当爷爷的老顽固吧。”
    他抬手。
    潭信宗跟言似卿都看到了从外面被带进来的人——周厉带来一个老妇人。
    周厉在帝王亲临廖家后就脱身赶去了,执行了一些命令,眼下带人进来,只匆匆看过言似卿一眼,就俯首站在一旁。
    潭信宗看一眼这老妇人,表情抽搐了下。
    珩帝:“认出来了?当年在你药方帮差的医女,有时候用药,你让她来,她也见过当时幼女。”
    他转头看向言似卿。
    “这个,你也认不出了?”
    “也无妨,朕希望她能认出你——认出你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女孩。”
    “潭信宗碍于与你父亲的交情,还可能做到忠义信诺,别人也未必。”
    潭信宗缄默,言似卿无言。
    魏听钟来回看看两人,手指摩挲。
    难道,言似卿的身份真的存疑?
    医女如今年纪已大,当年旧事与她没有任何牵扯,也没交情,碍于家族生死,她不可能帮言似卿。
    这次来,就是真的认人。
    也断不敢撒谎。
    潭信宗紧张无比,面色燥红,而医女进来后,虽紧张,但还是看向言似卿,认真辨认,过了一会,她面露疑惑跟不安。
    “陛下,看样貌,确实认不出年少样子了,但眼睛很像。”
    人的眼睛是最肖年幼时的,因五官骨骼变化巨大。
    这说法跟潭信宗一般无二,哪怕是医者等擅摸骨的人物,也难说认出几岁幼童跟二十几岁成女的偏差。
    所以....
    但医女记得另一件事,她小心询问能否查看言似卿的手腕。
    “奴记得,那言大人的女儿手腕往上有一小红痣。”
    这话一说,潭信宗侧目。
    他当年摸脉断症,也不至于看女娃全身,但医女跟徐君容帮用药擦药...
    除了为人父母,也只有她见过小女娃全身。
    言似卿看向医女,而医女为了自家家族性命,已尽全力,不然也不会提出这样的隐私。
    帝王瞥了一眼,“你们进后屋....”
    还未说完。
    言似卿不为难人,已经自己撩了袖子。
    “你说这个?”
    皓白胜雪的手肘正上方,赫然有一点娇艳欲滴的细小红痣。
    玫瑰含雪,雪中朱砂。
    医女:“啊,对,就是这里!您真的是当年的言小姐!!”
    “陛下,她确实是。”
    “奴以性命担保。”
    周厉第一个转身,魏听钟伸手,连着潭信宗的轮椅也被他推背面了。
    言似卿还是言似卿。
    只要涉及紧要生死,什么虚名荣辱,在她看来都是小事。
    这也契合了她为了庇护母亲跟女儿等一干人生死,妥协婚约也不在话下。
    她做事,做人,从来都有固定的章法。
    只是手臂而已,但帝王皱眉,看都没看就别开眼,语气冷肃:“可以了,放下。”
    言似卿松手,袖子垂落。
    只是手臂而已,她不觉得什么。
    她敢验证,也是因为本来就是她——她本来就是言阕跟谢君容那患疾的孩子。
    “既然陛下存疑,那我也自证一下——不管是潭叔还是这位医女婶子,当年年少,确实不能记住你们的样貌,但我记得潭叔的药庐外面有一株枇杷树,我吃过那的枇杷,很酸,母亲也提过此事,后来还算是打趣潭叔的笑谈,说您惯能消遣人,送父亲这么酸的枇杷。”
    “对吗?”
    潭信宗一时尴尬,但也红了眼。
    也只有兄弟之间才会这么埋汰人,不要脸。
    也因此,提及旧事,想起旧人,如何不伤感呢。
    “从前,我们这一干医师与他一同学医,他长得好样貌,又是一顶一的天赋,走出去十分威风,显得我们跟倭瓜似的,总是气他,打闹他。”
    “酸枇杷就是故意让他吃的。”
    “他知道,每每还乐意吃下。”
    “但我不知他这样的老实人也会拿回去逗趣妻女。”
    后来那个吃他院子里酸枇杷把俊脸扭曲难看的挚友被歹人一刀劈开了脸。
    再不复从前英俊。
    ————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因实在查无可查了。
    这些反复试探已然能确定她身份了吧。
    本来怀疑她非言阕之女就很匪夷所思。
    连帝王心腹都不能理解吧。
    可,帝王做事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他抬手。
    “都出去。”
    众人一惊。
    但无人能忤逆。
    相继出去了。
    门再次关闭。
    这次屋内只剩下了珩帝跟言似卿。
    言似卿依旧不动,安静着。
    珩帝:“以你的聪明,猜到了吧。”
    言似卿抬眸,“谢后确实有孩子?”
    这事是机密,旁人不能说。
    因为.....逐鹿天下的新帝在得手天下后,与先朝国母苟且而有孕,却本就是丑闻,若是强逼,更是不堪。
    所以了尘的身份挂在细作宫女身上,而非谢后。
    珩帝:“不怀疑了尘跟你其中之一是朕与谢后的孩子吗?”
    “你,其实挺像她的。”
    “一样聪明且强大,风采绝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