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鹤忽视她伸过来的手。
“我也没想?到。”
许凛萱收回手, 尴尬了足足一秒,立马又变作无事发生般,一张笑脸上?写满了攀附之意。
许帆看?着这一幕。
徐惜鹤似乎在抗拒,她只是没和许凛萱握手, 话倒是回了一句, 只不过带了几分阴阳。
女儿是自己生养的,许帆当然知道许凛萱那些阴暗小心思, 可是易家尚且都?不是她们可以惹得起, 更何况徐惜鹤?
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兰宜已经快要只手遮天,尽管她待人温文有礼,可是没人会?蠢到真?的认为她好惹。
而兰宜各个角落里发生的事,都?逃不过徐家的眼睛。
她看?的清楚。
可是许凛萱心比天高, 认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至今为止,她对徐惜鹤的了解仍然停留于外界传言,关于这个人性格如何、喜好什么一概不知。
今天好像是个机会?。
许帆看?到她蠢蠢欲动,很是无奈。
她不能让许凛萱‘送死’。“凛萱,你跟徐老板认识?”
许凛萱这会?儿变得像个正常人,没有再说些神神叨叨很冒犯人的话,她面带一些羞涩,说话有几分矜持:“之前有见?过,我很意外,徐总竟然记得我。”
许帆觉得有点丢人,在一旁彻底不言语了。
徐惜鹤觉得她这话怪异的很,回道:“我从读书时?候起记性就很好。”
许凛萱觉得这不是撇清关系的话,还对徐惜鹤发出邀请:“易家请我和妈妈吃饭,徐总要一起去吗?”
许家和易家能聚一块儿,只能是因为崔凌。
徐惜鹤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去。
不过她觉得许凛萱有点像傻子。
正常人都?不可能发出这种?邀请。
“我还有事。”
说完后,对许帆颔首,算是道别。
正好电梯到了,她直接上?去,再没搭理?许凛萱。
廊道里安静的很。
许帆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许凛萱很小的时?候就出国去学舞蹈了,认真?来说,她并没有怎么教?过这个女儿。
她生那场大病之后,肺和眼睛都?不大好了,担心自己随时?会?死,所?以收养了崔凌。
崔凌话不多,多数时?候都?很沉默,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让她在最难熬的十几年里,有了很大慰藉。
可血缘终究是血缘。
凛萱回来后,她对崔凌的喜爱越来越淡。
所?以任由凛萱将养女驱赶。
那时?谁能想?到今日。
易家的大庄园绝对比许家的小院要宽敞。
许凛萱还对着电梯那边频频回头。
许帆叹了叹气,强行打断她的幻想?:“徐惜鹤是什么人?你趁早歇了那些心思。”
许凛萱一只手抱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晃了晃手机。“我才没那么傻呢,最多就是靠靠关系,当个敲门?砖。”
她之前为了混入这些人的圈子,没少下功夫。
混进大餐厅偷偷拍照,在高级酒店门?口拍vlog假装入住,假礼服、假首饰更是寻常。
她甚至为此报了一个培训班,花了大几万。
但是如此之努力,照样也没能接到任何宴会?邀请。
连她的一个网红朋友都?已经接到高奢品牌活动的邀请函了。
她做的这些事许帆都?知道,只是不好张口问,一问就要牵扯到许多。
比如这些年她是怎么学习舞蹈的。
肯定是没学好,所以才要走这样的歪门邪道。
许凛萱从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哪怕她学的再好又怎么样?
盛金最好的位置她不是照样订不到?兰宜那个神秘的圈子她照样进不去。
出身决定了一些东西。
她要做的是打破这堵墙。
刚刚她录了一点视频,剪的时?候她会?把徐惜鹤打码。
但一定会?有人认出来的。
至少她的小号能认出来。
小炒一把,兴许她就火了。
拿徐惜鹤当作噱头,往日那些瞧不上?她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巴结过来。
想?想?就觉得解气。
许帆看?着她眉眼之间的狡黠之色,现已慢慢变作狡诈。
到了面目狰狞的地步。
而她再清楚不过,不论怎么劝说,许凛萱都?不可能安分。
所?以许帆暗忖着,这次去见?易琮茗,能否为许凛萱求一点什么。
毕竟,毕竟她养了崔凌十几年。
…
一进包间,许帆就意识到自己的打算落了空。
她们并不清楚盛金的标准,然而这样普通的包厢摆在眼前,许凛萱连拍视频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以为易琮茗会?订顶层的房间。
那才是有钱都?去不到的地方,有很多说法。
安静了三秒。
陈管家揣度着易琮茗的心意,邀请两人入席。
许帆尴尬极了。
她做旗袍这些年,各色各样的客人都?见?过,察言观色最是擅长?。
现下看?到易琮茗不怒自威地坐在主座,轻品一杯茶,眼中根本没有她们母女的存在,许帆顿时?明白,这次饭局压根不是什么感谢,或许……是清算?
她开始紧张。
但许凛萱一点感受不到小间里冰冷的气息,反倒甜甜地叫了一声:“易奶奶好。”
易琮茗抬了抬眼皮。
她的长?相温婉,但五十载磨砺,气质沉淀出几分坚毅。仿佛她说什么都?很让人信服。
许帆曾经听一个订旗袍的客人聊过,易琮茗是唯一一个不发怒就能震慑住股东的人。
如今见?面,方才知道那不是假话。
许凛萱叫的再甜,易琮茗不为所?动。
一杯茶一品再品。
许帆如坐针毡。
终于,等到陈管家过去添茶水时?,易琮茗说话了。
“今天来的匆忙,可能招待不周,许老板别在意。”
许凛萱真?信了这句话。
因为她觉得易家家大业大,根本不缺招待她的钱。
许帆如芒在背,坐立难安,压抑着才没咳出声。
“怎么会?,家常一点挺好的。”
易琮茗笑容淡漠,“我还以为许老板会?因此轻视我们易家。”
许帆讶异:“谁会?那么做?”
易琮茗的笑意越来越淡:“是吗?我还以为我们易家已经被人踩在脚底下了,不然为什么有人会?半夜去鸣华砸凌凌的门??”
许帆煎熬到出了一身虚汗。
“易老板,那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从前凛凛她们就是……”
易琮茗望着面前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冷笑道:“原来这种?事以前经常发生吗?许小姐?”
许凛萱面如土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
她很迟钝,可是那么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哪怕她真?的是个蠢货,也应该知道,这就是一场没上?菜的鸿门?宴。
人家是兴师问罪,才不是感恩答谢。
就为了刚回易家的崔凌吗?
崔凌的命怎么那么好?
…
下午,易今莳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摄影师,帮崔凌拍了一组照片。
到晚饭时?,魏宴宁来电话,叫她回去吃饭。
易家的司机送崔凌回去。
魏宴宁让刘特助开车来接人。
在车上?,刘特助说了今晚的菜品,说着说着快流口水了。
易今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不饿,但魏宴宁的厨艺她有数。
她还能吃。
原本她心情不错,但车子停在鸣华时?,她忽然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徐惜鹤说过,十月份郁檀就可以出国。
她为郁檀高兴。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长?达几年的分离。
说不定到时?候她也完成任务,回到了现实世界。
“唉……”
刘特助听到她叹气,觉得稀奇,“小莳总,魏总今天心情不错,不会?吼你的,你别担心。”
而且魏宴宁也就能吼一下了。
郁檀稍微露出点不满,她都?得乖乖把脸凑过去挨打。
易今莳愁的可不是这个,她干巴巴一笑,“谁怕她啊。”
也不知道郁檀离开之后,魏宴宁会?不会?抽死她。
反正她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敢作敢当。
魏宴宁如果?真?的揍她,那她一定要留下视频,等时?机到了就发给郁檀,几年之后,郁檀一定会?帮她报仇的。
谁都?不能白白打她一顿。
上?楼的时?候,她脑子里又浮现出徐惜鹤的脸。
崔凌大概把珠子收起来了,整个下午都?没再见?她戴过。
既然承诺要再送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她也该着手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