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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严自?得也跟着点?了脑袋,他总是不擅长安慰别人。应川也极少会流露这?样?的情绪,他马大哈、傻白甜地生活在?小镇里,以至于严自?得偶尔都会遗忘他也有忧伤的时刻。
    也或许是严自?得自?从严自?乐死后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到严自?乐死后一年才告诉应川他哥哥去世了。
    当时应川或许流露得也是这?样?表情,但严自?得记不太清,在?那时他没有一双能抚平忧郁的眼睛。于是他敛目、低头、逃避,像是只要看不见?了,那些属于他者的情绪就?会自?主消失,那些细小的裂缝就?会在?时间的作用下愈合。
    但安有却不是。
    他拥有一双细长的手,手掌秀窄,却神奇具有力量。他拥抱严自?得时手臂很紧,严自?得说他是八爪鱼,吸力超强,但无可?否认的是,严自?得喜欢安有这?么拥抱。
    他伸出手,张开怀抱,两人契合,心脏就?会变成草地,每一细胞都要开花。
    很显然?,现在?正在?开花的是应川。
    他站直身体,吸吸鼻子,看看安有又看看严自?得:“嗨呀,我知道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刚刚也就?是有点?情绪上头,因为?你们对我真?的很重要,我真?的超级需要朋友。”
    安有很乖在?旁边附和:“我知道我知道。”
    严自?得在?旁边不合时宜想安有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是他和应川一起长大。
    应川瞧他这?样?是真?要哭了,红着脸讲出极少宣之于口的词:“小无呜呜呜,你肿么这?么好,我好爱你。”
    严自?得拉了点?嘴角,但没有出声,他意识到应川在?某些方面有着和安有一样?的品质,总是将?一些不足为?道的夸大,又将?一些珍重的事物说小。就?好比刚刚的爱那样?,爱在?他们嘴中既大又小,是软泥是雪团,遇到什么样?的框架都会改变形状。
    但安有非常值得被一万个爱吞没。
    严自?得没有加入他们对话,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他看见?安有弯着眼睛很轻柔去拍应川的脑袋。十一月是一个初步觉察到冬天的月份,但阳光照旧,撒在?安有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一道金光。
    在?这?时,安有变得好飘渺,变成雾、变成云、变成蒲公英的种子,变成即将?被吹散的一切。
    严自?得莫名就?想到他在?石洞里伸手抚摸文字的那一幕,安有和那时一样?虚无,他仿若透明仿若一层介质,风流穿他身体,却未能卷走任何。
    严自?得兀得有些不安,思维逐步破碎,语段以关键词的方式显现,但严自?得不想握住,他尝试回?避,却效果甚微。
    奇怪。严自?得不受控制去想,安有怎么会比自己还要熟悉应川。
    奇怪。安有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突然闯入自?己世界。
    奇怪……严自得深呼吸一口气,他决意切断如藤蔓蔓延的思绪。
    他正想开口:“小无——”
    同一时间,安有笑着说出他最亲切的祝福:“胖啊,你幸福就?够了。”
    严自?得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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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要学会恰当的沉默,严自?得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不该执着的不要执着,不该追求的也不需要追求,人在?某些时刻是只有闭上一只眼睛才能活下去。
    之前?严自?得就?这?么生活,他从不找父母讨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理由,也不探究生活中遍地可?见?的规律,这?些于他生活都毫无裨益,他只需要低着头走路。
    就?和现在?一样?。
    回?家?路上,安有和来时一样?叽叽喳喳挽着自?己的手臂说话。
    “严自?得,之后我们多找小胖去玩吧。”
    “我们可?不能见?色忘友啊,你听?见?了吗严自?得?”
    “你也要多和他说话,刚刚我们聊天他都说有时候你也不搭理他,小时候他总觉得你在?生气,后面才发现你只是平等讨厌所?有人。”
    说到这?里时安有还噗嗤笑了声,但看见?严自?得表情照旧没有波动后便收了些。
    这?回?声音低了些:“严自?得?”
    严自?得很平静:“嗯。”
    安有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严自?得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五官生得很锋利,眉毛也时常无知无觉地蹙起,搭配起来总显凌厉,安有很早就?能分清严自?得什么时候是生气还是单纯放空。
    他生气时候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嘴唇也会不自?觉紧绷,但现在?他表现得很松弛,安有心里悄悄松了点?气。
    “可?以的。”严自?得表情动了下,他让自?己表现得自?如,“之后你看就?行。”
    安有没想过严自?得能这?么好说话,他又问了一遍:“真?的?本来还怕你不同意来着。”
    严自?得看向他:“我为?什么会不同意?”
    安有:“俗话说的啦,我们现在?是热恋中的情侣,是一只苍蝇都插不进来的程度。”
    严自?得露出一个很浅的笑,他像是琢磨着刚刚那句话,咀嚼几下才说:“是吗?”
    “是呀。”安有很快地点?头,他神态自?然?又天真?,像是真?的坚信其话语的真?谛。
    模样?同刚刚安抚应川时完全一致。
    严自?得瞧见?他这?样?的模样?便丧失一切言语的力气,没有人能对着这?样?的神态说出重话,现在?的严自?得更不能。
    安有太擅长如此,他完全乐天派,看起来是小时候相信会存在?圣诞老人的小孩,相信光的存在?,信任那句“一切都会变好”的虚假鸡汤。
    正因为?天真?,所?以再?空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便都带了几分重量。
    严自?得嗯嗯几下:“那就?是吧。”
    安有哼哼,语调变成从下坡滚落的小果子撞进严自?得耳朵:“好过分哦,严自?得你这?是在?敷衍我。”
    但旋即他又为?严自?得找补:“没关系我知道刚刚的提议肯定让你有些不舒服啦,但朋友也很重要。”
    严自?得冷不丁来一句:“比你还重要?”
    安有怔了下,他没有及时回?答,相反很认真?在?思考。
    严自?得望着他发旋,从这?个角度看安有表情显得好严肃,仿佛他面临的不是一个随口的玩笑,而是婚礼上需要慎重回?答的yes or no。
    突然?间严自?得就?不是很想要这?个答案,正当他想另起话题时,安有开了口。
    “在?某些方面是的吧。”
    什么叫某些方面。
    问题一旦被拆解就?会逐级细分,严自?得开始后悔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更有些迁怒,安有为?什么要在?本可?以打哈哈过去的时候列举出所?有可?能。
    严自?得语调平平:“什么某些方面?”
    安有:“总有些是恋人不能取代的啦,好比如果你和我有矛盾的时候你肯定不会找我说呀,这?时候不就?去找朋友了吗?”
    “找孟老板、一二、小胖。”安有扳着手指列举,“这?就?是这?些方面的朋友不可?替代性。”
    这?次是b开车接的他们,安有牵着严自?得的手坐进去,他亲昵地将?脑袋抵在?严自?得肩膀处。
    “当然?啊,朋友有些时候也会比恋人更永久。”
    安有像在?说一句玩笑话,在?严自?得还没有开口前?又快快补充:“哎哎,这?是我听?别人说的。”
    “安有,”严自?得却没管他最后一句,他沉下声音,“你意思就?是我们不会长久?”
    安有小狗一样?要蹭他下巴,严自?得没有依他,手掌罩住他脑门,稍稍用力,将?他脑袋抬起,接着滑落,最后并紧指节托起安有的下巴。
    严自?得表情更冷:“你就?是这?个意思对吧。”
    “不是呀。”安有睁大他圆圆的眼,他讨好地亲了一下严自?得掌心,“我只是在?说一种可?能,但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可?能是99%,所?以我刚刚只是提了一下那个1%,数学就?是这?样?啦,我们解题都是什么可?能性都得考虑进去的。”
    严自?得没有回?答,眼睛乌黑,一瞬不眨盯住安有。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半晌,严自?得才说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安有从善如流地贴近,他伸出手环住严自?得的脖颈。
    严自?得没有动作,他垂下眼,避开安有的视线。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安有太矛盾,矛盾到有时候严自?得完全拿他没辙,分明他是那么一个相信童话的人,偶尔却又流露出无比现实的一面。
    现实没有错,但偏偏是在?他们感情上。安有表达爱频繁,肢体相触更是频繁,他像是非要从对话、眼神、接触中感知到严自?得的存在?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