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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我知道了。”贺琛点头,又跟陆长青说了两句,结束了通话。
    熄掉终端,贺琛坐在办公桌后,把玩着桌上一支笔,沉沉思索起来?:
    沈星洲,傅尘,米斯特人实验体……傅尘的实验,为了繁衍……
    师兄父亲是陆景山,母亲,是陆景山“厌恶的人”、“玩物”……
    鲁珀那些话,贺琛审问过鲁珀的属下,他们要么不知情,要么说法和鲁珀一致,一口咬定,非米斯特人不可能承受天狼毒。
    贺琛忽然放下笔。
    他不愿这样猜疑陆长青,这太荒谬了!不同种不同族,怎么可能孕育后代?
    贺琛决定不再多?想,专心军务,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是贺默言。
    少年换了一身服帖的军装,严肃着一张脸,“啪”地敬了个礼:“报告!第九编队十一小队上士贺默言,来?,来?——”
    贺默言气势汹汹念到一半,卡住了。
    他光记前面的词去了……
    他看了一眼?大马金刀坐在桌后,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贺琛,破罐子破摔说道:“来?给你?站岗。”
    傻小子。贺琛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给他正了正帽子,放平嘴角:“是个正式军人了,要服从上级、配合战友,知道自己?的使命和任务,眼?里不能只有?自己?关心的事,能做到吗?”
    “能。”贺默言答。
    答完想了想:“什么是使命任务?”
    “上级交代给你?的就是任务。至于使命——”
    贺琛停下来?,顿了很久,终于回答:“守护。守护同族、同胞,守护家园,守护弱小,就是你?的使命。”
    “也是你?的?”贺默言问。
    “也是我的。”
    贺默言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他是影子,他要守护贺琛,他明白什么是“守护”,以后他的使命无非就是守护贺琛的“守护”。
    贺默言逻辑清晰,毫无滞碍。
    贺琛却不觉得这孩子真懂了,不过他也不急于灌输,拍拍贺默言的肩膀:“去吧,在门?口,好好站。”
    贺默言“啪”地又敬了个礼,迈着有?些生?疏僵硬的标准步伐,朝门?口走?去。
    贺琛靠着桌子,含笑看着他,又忽然出声:“等等——”
    贺默言回过头来?。
    贺琛不知何时敛了笑:“那天你?问我陆叔叔的精神体是什么,为什么那么问?”
    *
    “又精神了,贺将军。”一见面,沈献拍一把贺琛,嬉笑着打趣。
    “你?怎么回事?眼?下发青。”贺琛问沈献。
    “别提了,紧赶慢赶来?讨伐叛军,几天没睡好,又在我爹病房外守了半宿,犟种老男人,就是不见我。”沈献大吐苦水。
    语气是玩笑,眼?里是真失落。
    贺琛拍拍他的肩:“听师兄说他病情在好转,早晚会见你?的。”
    “但愿吧。”沈献说了句,抬头看他,人又不正经起来?,“'师兄'?还没改口呢?”
    “改什么口?”
    “改口叫'陆哥哥'啊。”沈献凑近他,压低声音肉麻兮兮道。
    “去你?的。”贺琛推了他一下,压下一抹脸红,问他正事:“外面形势怎么样?”
    “局部小打小闹,基本都在屯兵,还没开打,山雨欲来?,我马上就得回去。那个'零号'你?用过了,怎么样?”沈献压低声音问。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贺琛同样低声答。
    沈献碰碰他,眼?里燃着火苗:“这回咱们要一起玩儿个大的?”
    贺琛眼?里燃着同样的火苗:“玩儿。”
    沈献笑了,伸出手来?,同他握住,又忽然发力抱住他肩头:“向恒的事,别难过。”
    贺琛怔了怔。
    沈献却忽然撒开他,看向门?口:“陆院长,您过来?了?”
    “别误会,这是纯兄弟情。”
    他甚至推了贺琛一把,以撇清自己?。
    陆长青颔首:“沈将军多?虑了。”
    言辞温和沉静,刚才?看沈献的深沉眼?神仿佛只是沈献的错觉。
    沈献头皮麻麻的,回头看向贺琛:“待久了怕出事,我先撤了。”
    说罢习惯性要拍一把贺琛,刚伸手又缩了回来?。
    这兄弟以后是不能乱碰了……
    他向陆长青点点头,绕过他,大步离去。
    陆长青看向贺琛,贺琛也看向陆长青,主动开口:“他是安慰我向哥的事。”
    “知道了。”陆长青答,“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跟朋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嗯。”贺琛点头,看他一眼?,像是要说什么,又顿住。
    “有?什么事?”陆长青问。
    “没有?。”贺琛手负在身?后握了下,“师兄有?空吗?跟你?和乐言一起吃个饭,我还要到辽山去。”
    “有?空。”陆长青让开门?口,等他出来?,和他一起走?向餐厅。
    是要计算考虑太多?吗?为什么感觉他心事格外重?陆长青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
    “爸爸,你?回来?了?”被邓铁牵到餐厅,看见贺琛,贺乐言眼?睛亮了亮,上前拉住贺琛的大手。
    接着,就有?点沉默。
    和他平时看到贺琛回来?的激动不太一样。
    贺琛自己?有?心事,一时没注意?,抱他起来?坐到餐椅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收拾起自己?的心思,想抓住这短短时间好好陪乐言,这个时候,他才?发觉不对:乐言好像兴致不高,没有?跟他说自己?“工作”的事,连吃东西也恹恹的、不积极。
    “怎么了?”贺琛摸摸他额头,“不舒服?”
    贺乐言摇摇头。
    “肚肚涨?”贺琛又问,手摸向乐言的肚皮。
    也没有?平时那样圆鼓鼓。
    “那是怎么了?”看乐言低垂着小脑袋,贺琛纳闷,寻求帮助地看了陆长青一眼?,陆长青摇摇头,看来?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是不是爸爸老不陪你?,生?爸爸气了?”贺琛试探问。
    “不是。”贺乐言终于出声,抬起头来?,看向贺琛,眼?圈红红的。
    贺琛更闹不明白了:“乐言,到底怎么了?”
    贺乐言咬咬唇,终于出声:“爸爸,我爸爸是不是坏人?”
    ?贺琛懵了懵,这话他怎么听不懂?
    还是陆长青蹙蹙眉,反应过来?:“乐言是说,韩津爸爸?”
    贺乐言点点头,长睫毛一眨,忽然滚下几颗好大好圆的眼?泪,他抹掉眼?泪,抽噎着看向贺琛:“我听见,叔叔们说,韩津爸爸是叛徒,他害,害死好多?人……”
    “哪个混账说的?”贺琛沉下脸,看向宁天。
    宁天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三殿下发布视频起底贺家罪案,说到了这个案子,披露了一些'内情',最近大家私下有?些议论。”
    贺琛攥了下拳:“下令不许乱议论。”
    宁天应“是”。
    贺琛又冷脸看向同在饭桌上的楚云棋:“殿下,有?人拿起刀来?伤人,是人的错,还是刀的错?”
    什么鬼,他帮着他们讨伐贺家还讨伐错了?莫名火烧上身?的楚云棋不忿:“如果我是那刀,宁可自毁,也不助纣为虐。”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自毁?!”贺琛质问,手中一只茶杯忽然捏碎。
    饭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贺琛发这样大的脾气。
    贺乐言更没见过——贺琛在他面前从不发脾气。
    他仰起小脸看着贺琛,连哭也忘了。
    “对不起。”贺琛知道自己?失态,扰了大家吃饭,他道了声歉,语气冷静下来?,看向楚云棋,“殿下,那把'刀'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曾经比常人百倍努力地过好每一天,有?过崇高的理想和浓烈的愿望,如果不是被人插手、涂改命运,他此?刻本应磊磊落落站在这里。”
    “殿下未来?是拿刀的人,希望殿下行?事前三思。”
    说完,贺琛抱起贺乐言:“你?们吃,我带乐言去一下隔壁。”
    楚云棋看着他起身?,想说什么,又闭上嘴,皱着眉,深思起他的话来?。
    *
    “乐言,韩津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走?进无人的包厢,把贺乐言放在椅子上,贺琛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低声、耐心地跟他解释起来?。
    “韩津爸爸是被坏人控制了,坏人设计陷害他,让他使用了一种他不知道有?害处的血晶,就是冰血晶,这个东西一旦用了,就不能停,坏人就是用这个控制他,让他做一些坏的事。”
    “那些事都和钱财有?关,没有?害人性命,为了活下去——”
    贺琛攥了攥手指,“乐言,韩津爸爸和爸爸一样,从小在外面流浪长大,你?可能不明白,但在我们这种……野草一样长大的人眼?里,'活下去'总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