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悄悄观察了下他的表情。
感觉心情不错,安全。
“周聿珩,我打算搬回去了。”
原本是脸色不错, 现在是脸色阴沉。
一瞬间就转换, 差点以为是一键换脸。
“为什么?在这里还是不习惯吗?”
程素放下筷子,看着他的脸, 认真摇了摇头,“不是的。”
“你看我这手,也好得差不多了, 总得回去上班的。”
“而且也不能总是在家里呆着,人会变傻的。”
听到她的解释,男人的脸色明显变好。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吧,我得先回去适应适应生活?”
周聿珩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好,需要我帮你吗?”
“没事,我慢慢整理。”
好不容易坦白,程素只觉得浑身轻松。
躺在大床上,还有点舍不得这里的大落地窗。
好吧,其实还有点舍不得每天都变着花样的饭菜。
再住下去,她都要吃不惯食堂的饭菜了。
“郑行,新房子那边还要多久?”
“大面上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是还差一些软装。”
“抓紧时间。”
“好的。”
大晚上的,郑行接到电话吓了一跳。
虽说这24小时待命是应该的,但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人措手不及。
从提出想法到搬回家,也不过三天时间。
周聿珩帮她搬的,尽管她的手腕还是不能提重物,不能顺利举起东西,但她还是坚持回家了。
日子又变得和从前一般,她照常上下班,两个人的交集好像又变的越来越浅薄。
程素桌子上放着一盆芦荟,花盆是青花裂瓷的工艺。
她很笨,之前也尝试过养很多盆栽。
在她的手下,无疑全部都没活成功。
偶尔,她会看着它发呆。
偶尔,她也会想想,周聿珩在做什么。
当然,这样的想法她不会放任自己很久,每每思绪飘落,她就会迅速把自己拉回来。
周聿珩会给她发消息,言语措辞严谨,生怕吓到她一样。
竹韵轩的饭菜也被她回绝掉,她给出的理由是学校会给教师充饭卡,如果她不用就会浪费。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似乎又变得冰冷。
生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程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许是因为家里的床没有酒店的柔软,也可能是食堂的饭菜没有酒店精致。
总之,有各种的不满意。
其实周聿珩,也是这样的。
那晚程泊怀的一通电话,直接把程素点燃,像个炮仗一样,炸了。
半夜十点半,她开着车直冲周聿珩的酒店。
前台的人认识她,帮她刷了卡。
就是那么巧,她上楼之后,郑行刚好从房间里出来。
程素拎着包,从他侧面进去。
坐在办公桌后边的周聿珩手里还拿着文件,几天不见,他有点消瘦。
她在气头上,怎么会管那些。
“你为什么帮程泊怀拿地!”
该是询问,脱口而出就变成了指责。
今晚她本是在家里改上课用的ppt,程家一通电话打来,喝得大醉的程泊怀口齿不清的说了很多,别的没听懂,唯一听懂的就是新到手的地皮,是周聿珩的功劳。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能帮的啊。”
问出来的话中气十足,但又有不易察觉的委屈感。
周聿珩坐在那里,却格外镇定。
“程素,你冷静一点。”
“难道你没有程氏的股份?它经营的不好,你不会难过吗?”
情绪上头的时候,她也会失去理智。
她不管那么多,她就是不想让程泊怀占便宜。
也可能,不是因为他帮了程泊怀。
只是,不想让他帮罢了。
她不想欠着他,也不想因为她的原因,他去和程家有过多的牵扯。
生气的时候,别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周聿珩的理智和平静,显得她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就这样吧。”
程素拎着手提包,留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
她转身的瞬间,却被周聿珩拉住衣服袖子。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她被拉住,站在原地。
他不想让她生气,他的本意,也不是这样。
两个人分开几天,再见面就是争吵。
“我应该先同你商量,抱歉。”
谦道得诚恳,能听出来。
这服软服得,也太快了。
她的一截袖子还被他握在手里,两个人就这样站了很久。
他的语气太软了,让人没办法继续生气。
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相反的,怎么感觉是她在无理取闹。
她扯了扯袖子,“我先走了。”
他哪会轻易放开,拽着袖子,把人一点点拉近,“就这么走了?”
他挑挑眉,眼神里充满着严肃。
她瞥头,不看他。
他们之间的亲密距离,好像都是周聿珩的主动。
而她做的,大半都是逃避。
并不是刻意而为之的抗拒,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吓不到她,程素知道,他不会乱来。
像他这样的人,怕是克己复礼深深印在脑子里。
规矩本分,是他妥帖的行为。
窗外的夜色很好看,和屋内略带紧张的氛围不同,总是有莫名的松弛感。
“郑行说新房那边很快就可以搬进去住,你可以准备准备。”
周聿珩把她鬓角散落的秀发捋起,轻轻别在她耳朵后。
程素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个姿势,又有点过分暧昧了。
“周天要不要一起吃饭,和我朋友们一起,他们也想见见你。”
不是过分的要求,她怎么会拒绝。
“那你来接我。”
“没问题。”
程素这次才把袖子给扯回来,“我要回去了,不然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送你。”
周聿珩把她送到楼下,她道别之后没再看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完全不在意她的坏脾气,甚至还可以平静地同她说话。
汽车一骑绝尘,程素开车的风格偶尔很像男人,洒脱随性,有独特感。
“现在这个情况,微创可以尝试,但肯定是会存在一定的风险,得做好不成功的准备。”
程素坐在办公桌后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
这个时候已经下班。
坐在她对面的人,脸色明显不好,偶尔也会露出有希望的表情,但大多都是紧闭着嘴巴。
“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深中医院的医生,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们怎么说。”
她补充。
“程医生,你真的不能给我做手术吗?”
程素摇摇头,有些事,就是会动弹抗争不了。
她还需要历练,还需要更多的机会锻炼。
“那边的医生是我的师兄,你们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去先检查一下,你们回来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那边做。”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程素真的已经尽力。
姑娘一家都是相信程素的,特地挑了师兄裴深有空的时候,她陪着去检查。
在深中医院检查过之后,裴深给出的保证是百分之九十,程素知道,以他的能力,大概是可以的。
但作为医生,不能给出百分百的肯定,这是不能明说的规则。
姑娘一家都发自内心深深高兴,特别高兴地回去办转院手续,热切拉着程素的手感谢了很久。
“想不到啊,你竟然也干起医生这一行。”
裴深把手揣进白大褂两侧的口袋,这话有挪揄的意思。
“怎么,裴师兄瞧不上我啊?”
“那肯定不是,就是觉得你这个性格,吃亏。”
裴深知道,她是一个内心柔软脆弱的人,尽管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永远清冷优雅,偶尔玩世不恭,但实际上是不一样的。
“晚上没事的话,我请师妹吃个饭?”
“那不行。”
“是我找师兄帮忙,当然是得我请客。”
两个人默契的笑起来,算是默认。
选了家性价比很高的法餐厅,他们都是在国外生活久了的留子,对某些菜的喜好有不约而同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