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制服的队伍已经被解散了。”r说道, 他抬起手, 又咬了一口。
“这个好吃吗?”零问道。
“中规中矩吧。”r点评道, “感觉加上苹果的确不腻了, 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还要加通心粉。”
“在汉堡里加通心粉的确很奇怪。”零说。
“你从前了解过组织么?”r说道,“黑色制服,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听说过从前, 大概几十年前吧, 有这样的队伍。”r说道,“抹杀受到污染无法复原的人类,和异常活动的怪异。”
“后来为什么解散了。”零问道。
“因为很多人觉得这样不好。”r说,他又咬了一口, 感慨通心粉实在是太怪了。
“有很多时候简单的抹杀会招致更糟糕的后果。”r说,他垂下头, 发现自己咬到了油纸, “组织毕竟也在一直订正自己的问题么。”
“所以r一直在组织里工作么?”零问道。
“我从二十岁开始就在组织里工作了。”r回答道, “你也知道我从出生开始就凝望着世界的背面了。”
“这样。”零说道, 他将手中的牛奶递给了r, “r还没有和我说过从前的事情呢。”
“你在意这个。”r说道, “和你比起来应该没什么意思。”
零眨了眨眼睛。
“我过的也不是很有意思啊。”零说,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抬起手, 放在胸口上, “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r问道。
“去零之收容所。”零说道。
“里面有末坦达哦。”r无慈悲地提醒道,“当然可能末坦达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威胁。”
“你不介意吗?”零问道。
r喝了一口牛奶,“介意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这件事。”零说,红色的时钟又跳了一下,公交车到站的时间又推延了。
“谁和谁都不一样吧。”r说道。
“你和出生在世界的正面的孩子也没有成功做成朋友吧。”零说。
“这样很伤我的心的。”r说道,他捏着牛奶瓶,打量着它,似乎想要从这些乳白色的污渍中看到什么玄学。
“我只是觉得耽误他们不太好。”r说,“但是我很喜欢他们。”
“他们有些人对我也很好。”r说,“所以我就更想远离他们了。”
零将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微热的广告牌上,“这样,很不合逻辑呢。”
“这有什么不合逻辑的。”r郑重其事地说,“我如果很讨厌他们的话,我就加入伊甸园教,研究怎么把影响这个世界效率的人一波带走了。”
一个老人走了过去,r把手里的玻璃瓶给了他,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他将玻璃瓶放进了背着的袋子里,继续向前走了。
零沉默了一会。
“如果他们觉得我是个危险的生物的话,你怎么办。”零问道。
r出了口气,“我也不是离开组织就不能活了。”
“反正就引咎辞职吧。”r说,“他们还能枪毙我怎么的。”
“为什么一定让我加入组织呢?”零问道。
“你不是想要零之收容所么?”r说道,“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它吧。”
零垂下了头。
“嗯。”他说道,“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r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加油通过面试吧。”
公交车终于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他们上了车,r在前面刷了卡,然后将卡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年轻的金发青年站在那里肩背笔直,就像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一棵树。
“一会面试完你想吃什么?”r问道,走了过来。
“什么都可以。”零说道。
“嗯,”r思考了一会,“那就麻烦了。”
“什么都可以,”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思考,“我倒是想吃烤肉了。”
“你上一个任务,不是有很多人的尸块都被烤焦了么。”零说道,“一般人类来说,这辈子都不想吃烤肉了吧。”
“但是的确挺香的。”r反驳道,“看的人好像烤肉神经就动了一样。”
“人类没有对同类的同情心吗?”零质疑道。
“肯定有。”r信誓旦旦地说,“但是我这叫职业素养。”
没过多久,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r轻轻的笑了笑,站在黑色的建筑的门前挥了挥手,“那你一切顺利。”
“好的,我尽量。”零说道,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领子。
“问什么直接回答就好了。”r说道。
“知道了。”零点了点头。
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三个面试官已经坐在了那里。
零看着他们杯子里的茶叶,竖立着飘在黄绿色的水里。
据说有的人类能从里面读出吉兆和凶兆。
“你为什么要去零之收容所。”一位面试官翻动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关于这个收容所的资料不知道被谁删除了,现在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无人知道它到底因为什么而废弃。
他们只知道它承担了组织最黑暗的过往之一。
应该进行了很多恐怖的实验,发生了很多不人道的悲惨的过去。
零安静地看着茶叶。
“因为我想那里很需要我。”
“虽然说有人主动请缨前去收拾那里很让人钦佩,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里面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一位面试官说,“这样你还愿意去么。”
“可能存在不止一位危险程度在s的古神。”
“没有关系。”零平静地说。
“我听闻你在处理这些怪异上有着很强的实力。”面试官说,“但是这种程度的古神并非平日里常见的怪异可比。”
“你们是在担心我会死掉么?”零安静地问。
本来是很富有挑衅意义的一句话,但是被他问的冲淡而平和,就像是仅仅在询问一个事实上一样。
“组织中不是每天都有很多人会死去么?”
“也没有那么夸张了。”一位面试官说,“而且我们最高的要义还是要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的。”
“所以这种位于荒郊野岭的未知的收容所,我们暂时还没有重建它的计划。”
“这样啊。”零点了点头。
只要我的愿望还没有达成,我就不会真的死去。零想,但是谁能告诉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是回应别人的愿望吗?
“你也许去其他的职位会发挥更大的作用。”r当时是这样说的,“应该会更好。”
“应该。”零重复了一遍,“很重要么?”
r思考了一会。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很重要。”
“但是如果你说我要的声音超过了你当的声音。”r说,“那就不重要。”
零低下了头。
他沉默了一会,青年安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听上去好像是来自一口古井,或者什么深不可测的古老的山洞。
“但是我要零之收容所。”他说道,“我是不会死的。”
他声音不高,但是却透着某种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威严和笃定。
面试官们交谈着。
“既然您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们只能祝福您一切顺利了。”
“谢谢。”零站了起来。
他拎起了自己的伞,然后走了出去。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不太像个人类。”一位面试官低声说道。
“也不好说,毕竟人类也有各种各样的。”另一个面试官打了个哈欠,“我们见的还少么?”
“那倒是。”他的同伴说,“那就希望他顺利吧。”
“怎么样?”r问道。
“他们同意了。”零回答道。
r出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也没什么不同意的理由。”r轻快地说,“毕竟那里有人愿意管还是很好的。”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r问道。
零摇了摇头。
“没有,”零说道,他看着雨伞的柄,过了一会,“就是觉得,好像和人类相处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因为人类有很多很多。”r说道,“即使你不讨这样的一群人喜欢,总有一群人就是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毕竟人类别的优点不敢说,数量很大是真的。”
“所以不论是谁,都能找到喜欢自己的人和朋友。”
零点了点头,他看向湿漉漉的地面。
“r呢,r有很多朋友吗?”
“还行吧。”r思考了一会,“那是因为我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来和人一起玩。”
“不过能算得上朋友的,也有一些啦。”r说道。
零点点头,“那么怎么才算是朋友了呢。”
“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举办什么仪式了。”r说,“唯心了,你觉得是友人的话,就是友人了。”
“就像我觉得你应该算是我的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