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自己也是病号,压根不会医术,过去做什么?
战南星靠着战平的搀扶,踉跄着到了沈昭昭身边,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伤口。
“我陪你去。”
他坚持。
沈昭昭愿意去,他支持,不过,他要护着她。
那些差役要威胁,把刀架上他的脖子就好。
战南星决定的事情,谁都改不了。
沈昭昭只能跟着江虎走,而战南星就靠战平支撑着,拖着伤腿,踉跄着跟在后面。
见沈昭昭过来了,差役们都赶忙让开了道,露出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丁大牛。
果不其然,丁大牛的脸色更加青紫,胸腔起伏剧烈。
沈昭昭留意到他口边的血迹,俯下身,上手,扯开了丁大牛的衣裳。
把自己的耳朵紧紧地贴在丁大牛的胸口听着肺音。
差役们有的抽冷气,有的抬头望天。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剥男人的衣裳,然后就这么靠在男人的怀里。
“咳咳,沈姑娘这是… ”江虎也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跟过来的战南星。
嗯,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嘘,”沈昭昭皱眉,嫌吵,随后继续凝神听着。
她的小药箱不够大,打开看过,里面只有药品和注射器,一些包扎用的纱布,没有听诊器。
她只能用这么原始的办法听。
“毒素扩散到内脏了,所以呼吸不畅还吐血。”沈昭昭起身,又用清水把丁大牛腿上的草药冲干净,看了看伤口。
表症和曹越很像。
“有人看到咬丁大牛的蛇长什么样么?”沈昭昭抬头,问差役。
大家都摇头。
沈昭昭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还是那个要求,你们都背过身去,把我们围起来。”
江虎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又一次,两难的选择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想救丁大牛,可是他赌不起人性。
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战南星突然出声,看着江虎,“你让你手下的人把他们围起来,你过来,拿刀架着我。”
这样,沈昭昭可以救人。
而差役们都背过身,看不到她的秘密。
江虎在外面,也看不到里面,却可以观察着差役们是否有所异常。
而他,战南星,就是江虎手中第一个人质。
两全其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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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厚颜无耻父女俩
差役急忙围成一圈,而江虎,却没有持刀,而是抱着胳膊站在战南星身边。
“你不怕她下死手,不管你们战家人的死活,只管自己逃走?”
江虎眯着眼睛,留意着差役们,随口问道。
战南星靠着小厮支撑,有些狼狈,神情却很轻松,“她不会。”
他很确信。
如果她是贪生怕死的人,在新婚夜,他给她放妻书的时候,就已经走人了,何必陪着战家人吃这一路上苦头。
战南星想到当时,沈昭昭为了赖在战家,嗲着嗓子说心里有他的花痴模样,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当时的她,很可爱。
江虎还没成家,没有切身体会,不过他从小到大也看了不少,像战南星沈昭昭这一对这样的,真少。
大部分的同林鸟,遇到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多。
两个男人的对话,沈昭昭自是不清楚。
她刚刚给丁大牛注射了蝮蛇的蛇毒血清,正在用匕首割开伤口,放出毒血。
因为拖的时间久了,又有感染,伤口的情况比曹越糟糕许多。
黑紫色的毒血混着脓血一起被挤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厉害,还是血清起了作用,丁大牛开始哼哼。
有个差役没忍住,转过头。
“转回去。”沈昭昭抬眼,冷然训斥。
差役立刻调转回头,老实站好。
他自己也觉得莫名,沈氏在救治人的时候,说的话,让人不敢质疑,只管听从。
沈昭昭把伤口的毒血都放干净,包扎好,起身。
这才叫差役们都转过来。
“人咋没醒呢?”赵九三对沈昭昭的医术非常信服。
刚刚那个曹家的小男孩都醒了,丁大牛肯定也要立刻醒来。
“他伤口坏死得厉害,而且毒素已经扩散到脏腑,”沈昭昭对走过来看情况的江虎交代,“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救得过来,而且,我坏话先说,他就算能醒来,身体状态也会大不如从前。”
身体里的脏腑受损,都是不可逆的。
“行,只要人能活下来就好。”江虎握紧了手中的马鞭,锐利的目光看向一旁。
杨家父女被两个差役压着,蹲在那里。
江虎有过自责,但是更多的,认为是杨家父女的错!
要不是他们贪功,插进来说有什么药草,他一定会继续和沈昭昭磨,指不定就能想出现在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
丁大牛也不会耽误了救治。
“我夫君可以和我回去了么?”沈昭昭站在战南星身边。
江虎自然不留她,反而,客客气气地给战南星递了一根棍子。
这是他之前用来赶蛇的。
这会儿,给战南星拄着走路用。
“我来吧,”沈昭昭顶替了战平的位置,扶着战南星,往回头走。
还没走出多远,迎面,遇上了被两个差役押着走过来的杨家父女。
“南星,人救活了吗?”杨章丘自知大祸临头,只想着人无论如何得救活。
人活,他活。
战南星面对着杨章丘,冷着俊脸,他一直对这位舅舅没有什么好印象。
小时候,逢年过节,杨家舅舅就来找母亲哭穷打秋风,顺便,带来杨含柳扔在母亲这里。
美其名曰,加深两家感情。
“听天由命。”沈昭昭帮着回答,模棱两可。
“什么叫听天由命?”杨章丘急眼了,“沈氏,你是大夫,你要反省自己尽力了没有?把病人治好是你应该要做的事情!”
沈昭昭明晃晃地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杨章丘:“你那是什么态度?我怎么说也是你舅舅… ”
“你还知道自己是舅舅?”战南星拄着棍子,上前,挡在了沈昭昭跟前。
那双桃花眼的眼底,冰冷一片。
“原本昭昭就能把人治好,是你的好女儿急着抢昭昭的功劳,反而把事情搞砸了不是吗?”
“现在人半死不活,你不怪自己女儿,反而责怪我的妻没有尽力?”
战南星冷笑了一声,反手握紧了沈昭昭扶着他的手。
“昭昭做的很好。”
“要反省的是你们。”
他转头看向江虎,高声喊道:“差役大哥,这两个人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该如何处置,全凭你们!”
说完,他不再移开目光,牵着沈昭昭就走。
杨章丘鼻子快要气歪了。
他怎么说也是战南星的长辈,居然被指着鼻子骂?
还口口声声说他们没关系?
“战南星,我是你舅舅!柳儿是你表妹!没有我杨家,压根不会有你!”
“今天要是我们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想想你母亲以后会怎么看你!”
“战南星,我告诉你,我是你舅舅,你的长辈,这层关系,你别想脱掉!”
杨章丘的叫喊声一直持续不断,吸引着另外两家人都往他们这里看。
沈昭昭被战南星牵着往回走。
他腿脚不便,一手拄着木棍,脚步踉跄,步子却很急,像是要摆脱身后杨章丘的喊声。
“干什么,放手,我自己会走。”杨章丘被两个差役押着往江虎那边走去。
“爹!”杨含柳看到那边,躺在地上的丁大牛醒了,坐了起来,“人醒了!”
杨章丘眼睛一亮。
醒了就好。
他嗓门更大了,一把挣开两个押着他的差役。
“沈昭昭救了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沈昭昭是我外甥媳妇!她救的人,就是我救的人!”
“快走吧你!”押着杨章丘的差役都被他的厚颜无耻惊住了,没忍住,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哎哟!”
这一脚踢的位置正好在杨章丘的膝盖弯里,他膝盖一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爹,”杨含柳一边扶自己爹,一边看向丁大牛。
目光中尽是不甘。
这人也真是的,早不醒,晚不醒,怎么沈昭昭一来,他就醒了呢!
江虎和几个差役正在询问丁大牛的感觉,见人确实醒了,精神头还行,这才放下心。
转过身,看向了杨家父女。
“你们应该庆幸沈氏医术超群,把人救过来了,不然… ”他冷笑了一声。
杨含柳抬眼,跪了下去,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
“大人明鉴。”
“我给的药草确实有解毒之效,我自己的蛇毒就是这样清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