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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贡品
    丹老群岛地理位置偏僻,正值热季,游客寥寥。
    黄昏时分,绯日降下余晖,若无数金箔,洒满澄澈海面。
    酒店五楼观景展望台,可将碧海霞光尽收眼底,玻璃围栏后,四张大型太阳伞罩起四把木质复古圈椅。
    正中央的伞下,霍曦独自用晚餐,转过头俯瞰西侧沙滩,酒店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烛光晚餐的红毯和篝火盆。
    时间还早,八个随行卫兵荷枪实弹守在棕榈树下,格朗弄个吊床绑树上,怀里抱着机枪,晃晃悠悠打鼾睡大觉。
    霍曦会心一笑,美目追随少男少女的背影,同普通的新婚夫妻一样,他们携手踩水漫步,花衬衫白裙子并肩而行,共度二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美好,安宁,且平静。
    如若不是远方海域漂着一艘五星级邮轮,她倒真觉得,自己只是单纯来陪刚结婚的哥哥嫂嫂散心度假。
    “曦妹妹一个人吃晚饭不孤单吗?”拜占右手端酒杯,清闲踏步走来展望台,在她对面落座。
    霍曦循声,端坐回身,向拜占浅浅合掌礼以表礼节,道声:“好久不见,拜占哥哥。”
    对于暻哥哥的朋友,平辈间的座上宾,她不陌生,也算不上多熟稔,每年双方举办生日宴,都会互发邀请函。
    拜占扬唇夸赞,“去年你来曼谷参加我的生日宴,用一首大提琴协奏曲开席。到现在,我母亲都念念不忘,说蓝阿姨教出一位真正优雅端庄的千金小姐,想等哪天你放假,再邀你来家里做客。”
    她抿出淡笑,礼貌客气,“请替我谢谢诗汶夫人惦念,改日有机会去曼谷,我一定登门拜访。”
    拜占翘起二郎腿,目光不离她精致容颜,“听你哥说,你要去法国读书,陪读管家定好了吗?找不到合适人选,我可以推荐几个。”
    还未等她开口,他掏出钥匙和房卡摆上桌面,慷慨推过去,“我前年去巴黎玩了两个月,手里有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安保齐全,有两间佣人房。正好给妹妹当落脚地,保证顾好你的生活起居。”
    陪读管家,佣人,大平层。
    霍曦垂眸,心绪酸涩,按照他们的规则,千金小姐确实需要无微不至的照应。
    她伸手,退回钥匙和房卡,“谢谢,我申请了学生公寓,一间房一张床,住不进管家和佣人。”
    公寓?拜占眼底闪过几分意外,“你哥要知道妹妹住学生公寓,恐怕要心疼了。”
    “暻哥哥会尊重我的个人安排。”她体面解释,瞥眸望向海岸赏景,以沉静抗拒权贵阶级的虚情假意。
    见她默然,拜占起身伫立于玻璃围栏后,远眺海岸边打水漂玩闹的年轻夫妻,“我真好奇,你们家居然没一个人站出来反对,JING到底用什么招数能让霍叔叔同意一个租妻的女儿进门。”
    出于保护,霍曦闭口不谈缇慕的出身,转言道:“暻哥哥想娶,缇慕妹妹肯嫁,男婚女嫁很正常,爸爸没理由反对儿子成家。”
    “嗯,男婚女嫁,话说的有理。”拜占挑笑,同她闲聊,“看来曦妹妹也是你情我愿的状态下订的婚?”
    她有言难辨,自己心底再不情愿,也是家事,没必要向外人吐苦水。
    “曦妹妹,你总要嫁人,何不选一个对家族对你都有利的男人?我不认为一个背叛养父,公然和家里兄弟争权夺利的养子值得你托付终生。”拜占转过身,背靠玻璃栏杆,看她秀眉皱紧抬起头。
    她指着自己,反问:“拜占哥哥想说,我需要用婚姻才能保全我的后半生?”
    “缅甸内战不断,军方发动战争必须有巨额军费注入,JING现在忙着大选对抗国会,腾不出手去莫斯科走军火,他需要钱来补窟窿,我需要他在明年的泰国总理大选,以邻国军方盟友的身份承诺泰缅边境稳定,公开支持我父亲竞选。”
    拜占开门见山,将利益全盘托出,“我们各取所需。放心,我母亲对你的出身样貌没得挑,未来你将是提纳官帕亚家族唯一的女主人。”
    霍曦难以置信,惊坐半晌,久久回神后,苦笑两声,才懂为何暻哥哥和拜占能玩到一块儿去。
    他们太像了,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利欲熏心。有时候,她真想扒开他们的心,看看是不是淌着黑色的血。
    她摇摇头,唇色发白,为家人据理力争,“不,暻哥哥再追权逐利,至少不会以出卖婚姻来当筹码。”
    拜占回身,面朝东方公主号,神色阴鸷,“那艘船上,最有名的人造人就出自JING的杰作。靠人命堆起来的战争机器用不着走结婚的路,他已经安排过了,四天后,安达曼海将变成一片死海。”
    “死海?哥哥说清除计划,只说是什么…销毁贡品?”她回忆起暻哥哥在飞机上的话。
    “贡品就是船上被洗脑的奴隶们。”拜占满不在乎的提及,又问:“你哥没说过海侬?他也是贡品之一,上午被JING带下船,上岸后怎么个死法还得商量。”
    石破天惊的真相叫人头皮发麻,霍曦僵滞,几次动动唇口,好不容易发出声,“…奴隶们?人造人?”
    她清楚东方公主号极其神秘,仅供VIP名单贵宾上船玩乐,她一直以为,里面是一场公子哥儿们的游轮盛宴,带些小明星外围嫩模上去玩,再不济同红灯区别无两样。
    霍曦无法思考,全身抽干气力,双目呆愣,想起自己答应哥哥,在缇慕妹妹眼前保守清除计划的秘密,可当时,自己以为贡品只是字面意义的翡翠钻石或钞票。
    贡品,原来指的是人,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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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晚餐定在晚上六点半,红毯盖沙地,五步外,铁盆篝火正旺。
    纯白桌面点叁台烛灯,玫瑰花瓣洒在中央,心型蜡烛绕桌子外圈,在地面摆满九十九个,又呈现一个巨大的心型。
    蜡烛套着蜡烛,心套着心。
    侍者轮番上菜的间隙,缇慕坐在长桌一头,看着丈夫从冰桶拿香槟绕开地上心型蜡烛圈,走到两叁步外,打开瞬间,香槟如泉涌喷出,他朝大海嚎一声,男人的快乐有时候简单到极致。
    “谁会度蜜月教妻子打水漂?连打六个水漂有什么厉害的。”她轻抚小腹,轻声嘀咕,“宝宝,以后别和爸爸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学不会打水漂,转头和孩子说我坏话?”霍暻提着香槟回到桌边,给自己的冰杯里倒酒。
    缇慕瞧他满面神清气爽,气呼呼端起装满草莓牛奶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她想和宝宝说的坏话能讲叁天叁夜,下午生怕小先生放浪形骸的行为伤到孩子,起床后,本和他商量怀孕期间分房睡。
    他义正言辞地给否了,说孩子这点力气都受不住,以后生出来也是个肌无力的蠢货。
    “夫人,需要换一杯吗?”女服务生走上前,看她牛奶杯里还剩一半。
    “先不用了,我…”
    她没喝完刚要婉拒,服务员端过托盘来换牛奶杯,第二杯牛奶放到桌上时小心翼翼,杯底却仍然不平整。
    她本以为杯底垫着什么异物,移开杯子,只看到一张正方形的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
    「缇慕姐姐,暻少爷要杀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