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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慕容羽看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墨玉笙,又看看低眉顺目在那尽心尽力剥壳的元晦,若有所思道:“他远走五毒山,多半因为私情。不是为萧翎天,而是为沈清渊。他对沈清渊……不一般。”
    墨玉笙一头雾水,“你指的哪方面?”
    慕容羽沉吟片刻,道:“男女。哎~子游~你没事吧?”
    墨玉笙震惊到忘了咀嚼,一口青虾滑进嗓子眼,差点没被噎死。
    第25章 夜谈
    墨玉笙其人,平日里放浪不羁,好与美人眉目传情,喝多了也常嘴不把门,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鬼话。
    谁曾想这么个地痞流氓的皮囊下,竟藏着一副君子魂。
    他不好男风,也十分唾弃官宦人家盛行的娈童癖。
    男女方面,自他中毒伊始,便自觉将所有的风流都收入一对桃花眼中,不曾与谁有过肌肤之亲,私生活比一碗茶水还要清浅干净。
    他并非和尚,也有七情六欲,这些年也遇到过那么几个看对眼的良人。
    然而他许不了天长地久,给不了长相厮守,便都发乎情,止乎礼,将那点悸动藏于心。
    好歹捡回半条命的墨玉笙捏着那咳得有些发疼的嗓子道:“两个大男人……怎么会?你就别在那瞎点鸳鸯谱了。”
    慕容羽懒得与这老学究计较,喃喃道:“若真是这样,也是好事。这世上,总归能有一人可以牵住他。”
    墨玉笙整个人都不太好。
    不知是被呛得狠了,还是慕容羽的话过于惊世骇俗,又或者这一路跟着元晦往返西郊太耗心力,他简单扒了几口饭便一脸菜色地离了席。
    元晦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脸色苍白又黯淡。
    晚饭后,元晦别了慕容羽,回到厢房,就着一壶凉茶,喝到夜深人静。
    凉茶见底,平了元晦纷繁的心绪。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出了厢房。
    院中春虫听见脚步声,自觉噤了声,片刻后,大概觉得脚步声太过轻柔,又大着胆子,在草间交头接耳起来。
    元晦走到墨玉笙厢房前,恰好碰到慕容羽端着药碗出来。
    元晦几步上前,“我师父他,怎么样了?”
    慕容羽:“不好,也不算太糟。墨子游命硬,熬到神农谷之前,应该死不了。”
    元晦目送慕容羽走远,推门走了进去。
    房中充斥着清苦的药香,熟悉的,陌生的,掺杂在一块。
    桌上落着一盏油灯,床帐被放了下来,透过剪影,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元晦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呆立了片刻,还是没舍得挪步,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帐中人,没有回应。
    元晦声调于是又加重了几分,“师父?”
    墨玉笙茴梦香刚发作完,又灌了一肚子的药汤,身体虚弱不说,连肠胃都胀得难受,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地方让他好过。此刻的他只想昏睡,如果可以,他巴不得找慕容羽讨上副迷魂香,两眼一闭,求个解脱。
    偏偏有人挑在这个时候来访。
    换作旁人,大概已经被他轰出去了。
    可那人是元晦!
    尽管墨玉笙浑身痛不堪言,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半坐起身子,掀开一角床帐,“怎么?有事?”
    元晦快步上前,挽起床帐,又替他拉过被子,将他捂得严严实实。
    墨玉笙拍了拍身侧,示意他坐下。
    元晦站着,没动,“我过来和师父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墨玉笙点点头,眼底尽是疲惫,“什么事。”
    元晦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在墨玉笙周身转了一圈,有些忐忑,有些晦涩。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恳切地说道:“师父,明日我想与你,一同回神农谷。”
    墨玉笙大约没料到元晦会提这茬,微微一愣,旋即皱了皱眉,惜字如金道:“不可。”
    他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将身子往后仰,靠在床头,合了眼。
    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他原本就胸闷气短,又被元晦几句话点了心火,过了好一阵才平复过来。
    屋里很安静,估摸着元晦已经离开,他睁开眼,打算躺下。
    谁知,元晦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桌上的烛火摇曳不定,颤抖得将昏暗的灯火打在元晦脸上,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的五官都在抽动。
    墨玉笙叹了口气。
    “元晦——”
    “师父——”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来时路上,元晦编排好了长篇大论的说辞,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话到嘴边,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摩挲着墨玉笙苍白的面容,“当年,我不该与你顶嘴,让你寒心。不该与你赌气,一走就是五年。”
    墨玉笙淡淡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元晦顿了顿,“我来汴州前,回了一趟春山墨宅。我听羽庄的秋霞说,师父每年都会回去一趟。”
    墨玉笙沉默地看了一眼元晦,不置可否。
    他前前后后,总共去过八回,每回都会住上小半个月。
    元晦在无相寺守着青灯古佛思念墨玉笙的那几年,墨玉笙也在春山山脚,等待着他的归去。
    元晦嘴角蜷起一抹笑意,颓废又悲伤,“都是我的错,浪费了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