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屋,神商陆找小淘要了果酒。
霁月以为他是要喝,却没想到他想混些中药给她的脚踝活血化淤。
“这酒多香,留着喝吧,别浪费了。”
神商陆言听计从,又把酒罐子放下了,只研磨了点药汁在她脚踝,手掌用力搓了搓,却始终搓不热。
霁月扶住他的手,像初次那样哈着热气,小手在他手心手背来回搓动,很快将他的手掌捂得发热。
不等他放上脚背,她紧张的声音就透了过来:“你轻点,我怕疼。”
神商陆应着:“好。”
手掌附着在瘀肿的部位,极轻极轻地按了一下。
霁月抓着长凳,眉心紧紧皱成了川字。
最痛的那几下过去,脚踝反而放松了许多,甚至能跟着他的动作轻轻转动,虽然幅度不大,但好歹能下地走路了。
小淘吃不成葱饼,虽然难过,但还是煮了一如既往清汤寡水的野菜粥给大家。
霁月向他保证,等晚上她指导他商陆哥哥,给他做十个葱油饼,小奶娃开心地满地打滚,还扬言他能全部吃完。
霁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感慨小孩子的快乐真是简单,一个没那么好吃的饼,都能让他开心许久。
反观神商陆,她认识他这些天,还没见他笑过。
也不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霁月看着洗碗的男人,目光错落在他高挺的鼻骨,羽睫微颤,那漂亮的眸子让人真想把他弄哭。
天杀的剧情。
若是让她知道莱芜沙漠的位置,她才不把他拱手让人。
神商陆洗完碗,便拎着箩筐给神宇处理药材,再将合欢花一一取出。
霁月知道做香膏的流程复杂,但没想到这么复杂,何况木屋工具有限,能做出来带着丁点儿香味的东西她便知足了。
合欢花的味道还挺甜腻的,像是小女生用的那种香水,不冲鼻,乍一闻到还有些特殊。
霁月顺着他忙碌的背影向下看,白色的裤腿染了脏淤,前头又破了,看起来还有点像上门乞讨的乞丐。
她环视了圈屋内,见墙脚堆放着些布料,她招手问着小淘:“那些布料有用吗?”
“那是我娘亲以前和采买人换的,娘亲去天上以后,我们就一起带过来了。”
小淘从布鞋破洞露出来的脚趾翘了翘,他也不懂什么叫去天上,只知道会很久都见不到娘亲了。
霁月看着他的脚,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娘亲在天上看着你,你要乖乖的,听你爹爹的话。”
“那当然,我可乖了。”小淘跳着脚跑向院墙,继续去逗着才捉到的蚂蚱。
“神宇叔。”霁月跳着脚进入室内,“家里有鞋底吗?我看小淘的鞋子破了洞……”
她的话突然止住,视线落在他床边同样破烂不堪的布鞋上,声音一下降了下去。
“我给你们都做双鞋吧,闲着也是闲着。”
神宇笑笑,“那边箱子里有剩下的,你瞅瞅能用不?都是小淘他娘留下的东西,我也不会用,就都放那儿了。”
霁月点头,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可以用。”
“还有件事。”
她有些为难,“您屋角的布料可以用吗?天凉了,神商陆那一件衣服破破烂烂的,我想给他做两件衣服。”
神宇迟疑了片刻,又试探着求助她:“能给小淘也做两件吗?衣袖裤腿长一些,我怕下半年他长个子,来不及买身新衣服。”
“当然可以,就是我做工一般,您不要嫌弃就好。”
“怎么会,麻烦你了。”
箱子里并没有鞋底,只有一些鞋底布,这也就意味着,她得自己纳鞋底。
好在还有小型缝纫机,做衣服倒不会太过为难。
霁月吩咐小淘煮了一锅面糊水,用来糊布料,接着又从包里掏出笔,按他们的鞋码大小画出雏形。
她打算用6块鞋底布做一个鞋垫,每块粘叁层布,应该可以磨上一段时间。
小淘娘亲应该也是自己纳的鞋底,连针锥子都有,本来霁月还担心要用手一针针扎,得费不少针。
不到傍晚,霁月已经弄好了一大一小两个鞋底,还选了两块花色的布做鞋底面。
神商陆收拾好东西过来,就看到她在画鞋面。
眉眼微微扬了一瞬,看向脚上的鞋,他这还是寺庙里的和尚给的布鞋,穿了有段年头了。
她是在给他做鞋子吗?
和尚们都是买鞋,从未有过做鞋的。
神商陆心头蹿出一抹暖意,清冷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很浅,但也持续了两秒。
“小米姐姐,什么时候吃晚饭?”
小淘揉着肚子,明显饿得不行。
霁月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瞧见神商陆站在她身后,神色微顿:“你去做饭呀,孩子饿了。”
他点头:“好。”
霁月把东西收拾了一番,跛着脚去指挥。
神商陆没做过饭,两人在灶台前前跟打仗一样,好在最后出来的东西还能看,就是味道不知道怎么样。
霁月怕菜不好吃,就把饭里放了两勺猪油,又滴了点酱油。
有这个饭在,就算菜再难吃,众人也能干下两碗。
小淘刚吃了口饭,就眉眼飞扬得差点蹦起来:“好香。”
他伸筷子去夹炒菜,差点没被咸晕。
“商陆哥哥,同样是植物,你怎么能把菜烧得和药一样难吃?”
霁月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淘骂人真厉害,不带一个脏字。”
她取出白日那果酒,给神商陆倒了一碗:“拿酒涮涮,总能吃的。”
霁月夹了口野菜,表情同样有些扭曲,她一口酒一口菜,硬是吃了小半盘。
神商陆看不下去了,把野菜从她面前拿开,“别吃了。”
“干嘛?我又没嫌弃你。”
她伸手去夺,红扑扑的脸蛋在晚霞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神商陆避开眼,不懂声色地将盘子拿得远些:“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那你还放那么多。”
霁月一口气干光碗里的酒,眼神逐渐有几分涣散,她却浑然不知,还把剩下的酒全倒进了碗里。
神商陆没动那碗酒,再转眼,碗已经落在了女人桌前,里头酒水不翼而飞。
再看她的小脸,红得堪比那晚霞,嘴唇润润的,还有些微翘。
喉部滚了一瞬,米饭像噎在了嗓子,迟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