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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这个答案会破坏我们的关系吗
    神商陆背着药筐走进院子,意外看见木桌上留着盏烛火。
    他在香山也经常深夜回屋,屋内有光还是头一回。
    推动院门的手顿了片刻,再转身时,就瞧见女人猫着身子从屋内出来,挥手往身上套上外套。
    她轻手轻脚地掩上屋门,朝他扬了扬手。
    神商陆放下药筐,从水缸里舀了些清水洗手,又抹了把脸上的灰,环视了一圈身上,提步走了过去。
    霁月睡眼惺忪,把手中的本子和笔放下,轻声问道:“吃东西了吗?”
    他点头。
    霁月不放心,到药筐翻了一阵,确认她放进去的面包和水都已经不见,才走回到他身边。
    “把衣服脱了。”
    神商陆面色微僵:“在这儿?”
    “嗯。”霁月拉长皮尺,圈住他的脖子量着维度,又低头在本子上写下数据。
    见他不动,她直接伸手摸上他的纽扣。
    神商陆慌张去拦:“被听见,不好。”
    霁月怔愣,秒懂他这副表情是在想什么,忍不住抿唇笑了一声。
    “神商陆。”
    “你变黄了。”
    她拿起本子往前翻了两页,“看看喜欢哪个款式?”
    神商陆垂眸,纤长的睫毛落下,在颤动间晃出虚影。
    本子上用黑色的中性笔画了几款中式风格的衣服,版型设计独特,虽然款式没有太大不同,只在纽扣和细节处做文章,但比起他身上穿着的简单朴素的白色褂衫,要精致许多。
    霁月指着一款黑色的立领夹克外套
    “这款盘扣的怎么样?简约耐脏,里面我用纯棉的做个内胆,会比较亲肤,外套的话,也不用天天换洗。”
    “这款也不错,虽然我画了一衣襟的白竹,但我机织刺绣已经很久没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这效果,我看小淘他娘剩的有金银色流光丝线,要是做成功效果一定很棒。”
    霁月苦恼着,“感觉每一件都好适合你,全都想做怎么办?材料不够,不然我还想给你做几件夹克和大衣,你这身材这么好,绝对能当T台模特。”
    “那种丝绸衬衣搭配绝了,可惜没材料,用粗布代替的话,只能做个松垮的型。”
    霁月说得头头是道,但其实神商陆一句也听不懂。
    他只听出了一个意思,就是她要给自己做衣服。
    “选两款吧?”
    神商陆看着纸张上的图画,清冷的眉目染上暖意,朦胧间又生出些许贪心:“只能做两件吗?”
    “嗯,材料不够。”
    霁月将本子塞进他手里,“快选,量完洗洗睡了。”
    他仔细打量了眼每款的图画,指腹在笔痕上轻轻摩挲。
    片刻后,他放下了本子,任凭她解开衣衫纽扣,只道了句:“都可以。”
    “看不出你还有选择困难症?”
    霁月调笑着,给他的手臂抻直,量了两遍,得出准确数值,低头在本子上记录。
    神商陆看着她认真的眉眼,有些好奇:“你是裁缝吗?”
    “不是。”霁月伸开双手环住他的腰,拉开皮尺绕腰线围成圈,她松松打了个哈欠,声音还带着丝倦意,“以前打工做过学徒,我老师是教苏绣的。”
    “因为接不到订单我就跑了,现在还时常梦到老师骂我。”
    霁月扣着皮尺有些恍惚。
    “可是我是真穷啊,没订单就意味着没钱,没钱就意味着会饿死。”
    “还是像你这样好,有手艺,到哪里都是个香饽饽。”
    霁月松手,目光垂在薄软布料下鼓鼓囊囊的一团,面色微微烧着,拧开目光继续测量。
    神商陆乖乖站着,随意她摆弄身体。
    “为什么骂你?你学得不精吗?”
    霁月摇头,语气里满满的自豪:“我可是她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只是老师忠于手绣,我为了实现量产,研究起了机绣,和她理念产生了分歧。”
    “其实我知道,机绣比不上手绣的精致,可是我缺钱,很缺。”
    她似乎回想起什么,又璨璨笑了一下:“以后有机会,我给你做套苏绣丝绸衬衫吧?绣只丹红白鹤,怎么样?”
    “好。”
    神商陆眸色浅淡,静静注视着她。
    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分毫。
    霁月测量完所需的数据,对着本子核对了一遍。
    “那个……”她有些想笑,“你要做双鞋子吗?”
    他的弯眉几乎是瞬间扬起,嘴角的弧度也在不断攀升,“好”字还未脱口而出,就听女人不咸不淡的调侃。
    “听小淘说,你半夜盯着钟宇叔的鞋子发呆,你该不会是……恋足癖吧?”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像卡了粒芝麻在气管,不上不下的滋味还真叫人难受。
    神商陆拂开衣袖想走,被霁月松松拽住。
    她探出脑袋笑着看他。
    “小淘和神宇叔的鞋子都破了,做两双鞋是我和神宇叔讨要布料的交换条件,我的本意是想给你做两身衣服,你怎么还较上劲了?”
    “至于和我闹别扭,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吗?”
    神商陆垂着的手紧了紧,颇为不自在地解释:“不是闹别扭。”
    他脸色红红的,病弱削薄的肩颈透出几分局促,“我只是……有些羡慕。”
    “小淘和神宇与你不过才相识几日,你就做了鞋子。”
    “我与你相识早几日,却什么也没有。”
    “神商陆。”
    霁月突然喊他,笑得双眼弯弯,“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突然滞住,神色怔疏中透露出一丝不安,良久,他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木讷地反问:“这个答案会破坏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霁月的答复模棱两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其实她心里明白,她无法再以刷分为前提,对他动手动脚了。
    神商陆和她一样,是个干枯藤上最苦、最小的那一根苦瓜,没人愿意摘它,就连贪嘴的鸟儿与虫子都对它避之不及。
    因为太苦了,所以一点点甜味都会反复含在嘴里细细品着。
    可霁月最开始接近他的动机一点都不纯,她与神商陆的立场,就与她和老师的一样,终有一天,是会分道扬镳的。
    而且他俩太像了,像到一靠近,她就会不自觉心软。
    说不清她是在同情他,还是在同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