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市中心的家了。
    都是周恪安有空过来看看她。
    但也时常碰不上，她只有周末有时间，而周恪安不固定。
    他们像两条偶尔交汇的线条，只有一方偏离轨道才会产生交集。
    那天晚上的事还是给周念带来了影响。
    她想他了。
    周念在学校吃完午饭，背了个小包就坐上公交回家了。
    作业她上午赶完了，下周课程也有预习，社团交给她的工作也完成了。
    这个周末好像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家休息半天。
    学校离家开车五十来分钟。
    坐公交晃晃悠悠将近多了一半时间。
    周念撑头盯着车窗外的变化。
    除了刚来这里的时候，周念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城市了。
    四年时间，这里的楼更多了，就连学校周边那片地都在准备开发了。
    盖这些楼的人都是工人，是劳动人民。
    劳动人民最伟大啊。
    但在当下，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群体。
    周念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
    沙发上有乱扔的衣服和手稿，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味。
    看来昨晚周恪安又熬夜画图了。
    周念换好鞋，收拾了一楼卫生，把垃圾扔到了外面。
    周恪安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会生活。
    他总是把家里弄的很乱，周念不回来就叫阿姨过来打扫。
    之前有一回，周念收拾一楼的时候，还在垃圾桶里发现好几个用过的避孕套。
    她知道他会把女伴带回家，那又能怎么办呢？
    他叫周恪安，就这一点周念就没有办法改变。
    她收拾好，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十四分。
    周念上楼，径直走到周恪安房门前，门虚掩着，里头没动静。
    她推开门，发出门板挤压空气的气流声。
    周恪安还在睡，他是趴着的。
    被子虚虚盖住臀部，露出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
    他有健身的习惯，身材很好，每一寸肌肉都紧致而坚实，饱满得仿佛蓄积着无穷的力量。
    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的还真是不一样呢。
    周念走过去，没有克制脚步声。
    不出意外，周恪安醒了。
    他虚张开眼睛，眯眼看着来人，眉头轻轻蹙起，是显而易见被打扰的烦躁。
    周念走过去，俯下身，双手撑床，笑着开口：“小叔，太阳都过了晒屁股的时间了。”
    周恪安翻身，把胳膊搭过来盖住眼睛，声音低沉无奈：“你怎么回来了。”
    周念看他摸了一把被面，应该是在确定自己是不是盖着的。
    她好笑，这个男人不是很开放吗，怎么现在扭捏了。
    周念盘腿坐下，身体前倾，脸正好挨住他放在床边的手上。
    她顺势歪头，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自从三年前她坐在周恪安床边睡了一晚上开始，他的卧室里就铺上了地毯，专门给她准备的。
    周恪安说，怕以后喝多了还需要她照顾，干脆就铺上好了。
    “今天周末，我想你了就回来了。”
    她说话时呼吸都喷在周恪安的手腕上，热热的，痒痒的。
    周恪安叹息一声，是不是该教教这丫头，男女有别。
    男人的房间怎么能随便进呢。
    他以为，每个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懂了呢。
    是他想当然了，念念是不一样的，她太纯了。
    周念完全不知道周恪安此刻的苦恼，知道了只会想笑。
    周恪安转过身，撞进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里，莫名其妙声音都嘶哑了一分：“周念念，你先出去，我马上起。”
    她听话的坐正，摆了下他的手，真好看啊。
    “那行吧，我先去洗个澡，刚收拾了一楼，都出汗了。”
    他捏了把她的脸。
    动作很轻，声音含笑：“没有念念我可怎么活呀。”
    周念想，或许就是他的温柔引诱了她吧。
    她回屋，从衣柜最深处拿出那件睡衣。
    是周念第一次走进这个屋，周恪安给拿上来的。
    那时候她还奇怪，叔叔为什么给她一件完全不适合她的衣服。
    现在知道了，这是他女伴的，他的女伴都很丰满。
    这件衣服，他只是随手拿给她的，连是什么样式恐怕都不知道。
    四年前她不适合这件衣裳，现在穿倒是刚刚好了。
    她已经发育了。
    要穿吗？
    周念有看过一些电影，是那天之后顾雯给她的。
    在她们聊完之后。
    顾雯去找过陈铭，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的心态已经完全改变了。
    之前还有意向劝周念不要冲动，现在则是一种刻意装出来的潇洒。
    她和周念说，
    爱不爱的又怎么样呢，周恪安可以只是个慰藉。
    和普通男人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
    周念感到一阵无力。
    她在想什么？顾雯又在想什么呢？
    最后她也没穿那套睡衣，只是把它塞进了衣柜更深处。
    祈祷它永不见天日。
    周念洗好澡，换了身居家长裙。
    马上就立冬了，暖气烧的足，一点儿都不冷。
    好久没回来了，她想给周恪安做顿饭，不想出去吃了。
    周念下楼的时候，周恪安已经在泡咖啡了。
    他需要咖啡来提神，昨天熬了一晚上，今天十点多才睡的。
    周恪安低头操作，余光闯进来一个粉色的身影。
    他抬头看过去。
    周念穿了条灰粉色的长裙，贴身质地，下摆直遮脚踝，是很古典的样式。
    胸部挺翘，布料顺势勾勒出细腰，往下是饱满的臀部，露出来的胳膊白瓷一样。
    周恪安心里赞叹造化钟神秀，但眼睛已转回咖啡杯上，不敢多看了。
    周念在他面前很少穿贴身的衣服，或者说，周念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假期也是和同学出去旅游。
    满打满算，他们已经有一年没好好相处过了。
    周恪安突然意识到，小姑娘长大了。
    周念一直都很省心，没怎么让他操心过，他也没什么养小孩儿的实感。
    如今一看，四年过去了。
    再有多半年，周念就满十八了。
    周念要给周恪安做她新学到的菜，书上学的。
    她还真是什么杂书都看。
    周恪安倚在冰箱上，手里端着咖啡杯，眼睛望着周念洗菜的背影。
    眼前这一幕，有种不真实感。
    虚幻的，雾蒙蒙的，让人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