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融化了这幅画，血术成功催动了。
    鲜血开始蔓延开，不仅是褚清钰的身边，就连四周的墙面，都开始往外渗出鲜红，顺着墙面滑落到地上。
    景灏等人霍然起身，惊骇的环顾四周，“这又是怎么回事？”
    鲜血融化了墙壁，小洋房颤颤巍巍，不堪重负，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褚清钰从地基开始融化，这里要塌了。
    景灏：“快离开这……”
    “轰！”坍塌的瞬间，砖石都化作了血水，浇了他们满脸满身。
    这一次的摧毁，没有废墟，没有烟尘，只有刺目的鲜红。
    不仅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小洋房，连带着周围的花草植物，全都沉入了血水之中，整个空间都在融化。
    看起来无比真实的场景，终于在血术的摧毁之下，出现了虚影，开始一点点崩塌。
    褚清钰盘膝坐在原地，看到血水蔓延到的边际出，陡然蹿起了一片大火。
    火舌摇曳着冲天而起，映红了不知何时暗下来的天空。
    入目所及的景色开始扭曲，逐渐变化成了褚清钰记忆中的那片火海。
    方才还能在休息区看到的那些面孔，少了很多，又多了许多新人。
    后方的地面在坍塌，还传来一阵阵怪叫声，被道具压制的怪物们，已经有了挣脱的架势。
    “不好！我的道具好像失效了！”
    “我的也是！”
    “该死！玩赖吗？”
    “他们就是想要抹杀我们，不能用也很正常。”
    “吼！——”怪物们不再受到制约，来势汹汹。
    褚清钰低垂眸，发现自己的衣着变了，不过依旧是被血水染红，滴滴答答的落入下方，荡开层层涟漪。
    这时候的他就已经会用血术了，相比起必须依靠积分和道具的其他人，这个独属于他自己的能力，简直如虎添翼。
    他也不得不依赖着自己这唯一的能力。
    就像现在，被逼到绝路，积分被冻结，所有的道具都无法使用，只剩下他的血，能压制那些怪物。
    怒吼声再次传响，踩进了血水里的怪物们，脚底一歪，栽入了血中。
    褚清钰只觉得两眼发黑，随时都能晕过去。
    “呦！——”空中传来了悠扬的长鸣，幸存者们都为之一振。
    他们揉开结在眼睫处的血，艰难地仰起头，看着天空。
    几条漆黑的长影，从空中游而来，露出了狰狞的兽容。
    早已没了力气的人们，绝望的看着逐渐毕竟的空中兽群，或哭或笑。
    “褚清钰，真的能解脱吗？”
    “真的可以，破坏那个地方吗？”
    “真的吗？”
    齐声回响。
    褚清钰站在原地，看到身边所有人都转过身来，双目猩红的看着他。
    他们的眼中流下了血泪。
    一股浑浊的气浪翻涌，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褚清钰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下一刻，所有人，转身冲向了那片火海。
    身下的血水疯狂地蔓延开，同样冲入了那片火海之中。
    被大火扬起的飞灰，被风吹了过来，焦臭的气息也加入了这片浑浊之中。
    眼前的光影明灭，大火和怪物们一并冲向了场上唯一剩下的人
    褚清钰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做了些什么，意识陷入了短暂的空茫，等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四周充斥着怪物们痛苦的嘶吼。
    天上，地下，出现了数不清的血人，他们怒吼着扑向了那些怪物，疯狂撕扯。
    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才是怪物。
    褚清钰听到自己在笑，“杀，杀光他们，全都，杀了！”
    热浪扭曲了空间，他抬起血淋淋的手，在虚空划开一条长痕，随后两手插·入那裂缝之中，狠狠地往两边撕扯。
    被血人们大口吞噬的怪物们，发出绝望的悲鸣，与他们方才的绝望何其相似。
    再没有怪物来阻挡，他顺利的撕开了眼前的裂缝，喘息着背靠一侧，抬起一脚，将另一边撑开。
    “我们走！”
    他吹了声口哨，朝晃动的人影招手，语气轻松。
    下一刻，血人们扔开怪物们的残肢，发出刺耳的笑叫声，接连冲入了裂缝之中。
    直至制止最后一个血人冲入，他的身体也往那边一倾，踏入了那道裂缝之中。
    褚清钰看到眼前的景色一转，他站在了那只硕大的眼睛面前。
    心里响起一道声音，不要回头，继续往前走。
    可是……
    褚清钰咬紧牙关，缓缓转过身。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手里扛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武器的男男女女。
    而是一群鲜红的，看不清样貌的，只能半飘在空中的血儡。
    他们才撕扯了比他们陷入绝境的怪物，嘴里还沾着怪物的血肉和鳞片，尖利的指甲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血。
    下方，鲜红一片。
    不是一群人，只有他一个人。
    只剩下他一个人。
    褚清钰顿觉头痛欲裂，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
    那是不愿平息的怒火和杀谷欠。
    也是不愿面对的现况的痛苦。
    “褚清钰！你骗我们！”
    褚清钰：“我会杀了他肯定，一定。”
    “褚清钰！”
    他正要回应，忽然感觉到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声音冲破了虚空，好似狠狠地撞击了他的灵魂，“褚清钰！你醒醒！”
    下一瞬，一股阴冷的气息，骤然冲涌了进来！
    褚清钰倏地睁开双眼。
    身后，天枢之眼上的门轰然打开，警报声响个不停。
    褚清钰蓦然回首，依稀听到有声音从天枢之眼里传出来，“褚清钰！”
    幽蓝色的火光忽然出现在，落在了他的眉心处。
    褚清钰只觉眼前蓝光一现，世界天旋地转。
    声音由远及近，触感也逐渐变得清晰，“褚清钰，你醒醒！”
    褚清钰猛地睁开眼，逐渐的红光中，方凌仞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褚清钰：“凌仞……”
    方凌仞闻言，陡然松了一口气。
    第824章 苏醒
    眉心上的阴凉未散，褚清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熟悉面容，双眸微亮，喜上眉梢，正待回应对方的呼唤，却又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视线下移，看向了方凌仞身上的穿着。
    不是画室里的那件白衬衫，也不是方凌仞惯爱穿的深灰色长袍。
    此时的方凌仞，穿着一件素纱单衣，长发随意扎起，搭在一侧肩头。
    四下有幽蓝色的鬼火飘摇，光影在方凌仞的脸上摇晃。
    褚清钰不太确定，他是离开了心魔幻境，还是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心魔幻境里。
    幻象太过真实，让他分不清眼前的是真是幻。
    四目相对间，方凌仞眼中的喜色渐消，抬手在褚清钰眼前晃了晃，试探道，“清钰？”
    褚清钰握住了他的手。
    刺骨的阴凉，竟让他感觉到了安心。
    方凌仞也握紧了褚清钰的手，嘴唇翕动，看起来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欣喜的喟叹，“你终于醒了。”
    “我……”开口的瞬间，褚清钰只觉咽喉干涩无比，嗓音也变得沙哑难听。
    方凌仞：“等等，我去取些茶来。”
    他一挥手，身边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通道。
    褚清钰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黑球里的阴阳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