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褚清钰感叹，“快烧了它吧！”
    “谁是你爹！我还没认呢！”烨渊瞪眼，又将那本书举起，不给褚清钰碰，“烧什么烧，烧了这一本，世间还有千千万万本，你能都找出来烧了吗？”
    第1016章 裂空
    见褚清钰完全是一副想毁了这本书，没有想学习其中内容的模样，烨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随手一抹，将刚刚在书末尾写下的，有关褚清钰所用血术的几行字抹去了。
    他本就是故意做样子吓唬褚清钰的，心中并没有将褚清钰的血术，与这书上记录的邪法混为一谈。
    “这些年来，神寰界出了不少邪法，防不胜防。”烨渊摇头，“无论是哪种邪法，终究避不开一个目的，那就是提升施术者的修为实力。”
    褚清钰心道：别的不说，单是你方才例举的掠夺气运、抢夺信力、夺舍寄生……这些法子可都流传到后世了。
    烨渊：“我最开始得知，有神君在用这些旁门左道修行，是发现有几个小世界的凡人，在短短百年之内，死伤惨重，近乎绝迹。”
    方凌仞：“你们会去观测其他的世界？”
    烨渊颔首，“帝君之力覆盖几方大世界和数千小世界，我们负责管理其中一部分。”
    褚清钰若有所思。
    烨渊：“一些小世界十分脆弱，受不得多少神力染指，只能远观，不可轻易触碰。”
    褚清钰眸色微动，“可还是有神君偷偷介入了那些小世界？”
    烨渊叹息：“他们琢磨出了一些异法怪招，能从那些一碰就碎，架构尚未成型，天地孕生出的修士数量屈指可数的世界里，获取他们想要的力量。”
    褚清钰：“气运，信力，生气，还有您方才提及的妄念，都能化为他们的力量？”
    烨渊不由多看了褚清钰几眼，“你倒是机灵。”
    褚清钰意味深长，“烨领主，我们是从后世来到。”
    烨渊对上褚清钰的目光，想到褚清钰试图毁了这本书的举动，终于意会了什么，“看来，这些掠夺之法，终究还是流传了下去。”
    褚清钰：“不过，正如烨领主所言，惨遭反噬者不少，下场多是魂飞魄散。”
    烨渊：“行于险径，脚下便是万丈悬崖，往前看不见坦途，往后看不到归路，稍有不慎，便是会永坠深渊。
    只可怜了那些被摧毁殆尽，生灵涂炭，回天乏术的小世界，被榨取干净，最终走向荒芜，灰飞烟灭。”
    方凌仞眉头紧蹙，“他们这样做，不会被天道所制吗？”
    烨渊：“各界有各界的天道，神君将手伸入那些世界，有会被那些天道约束，却没法对他们自身造成多大影响，即便遭了一些反噬，也不痛不痒。”
    他神色怅然，“再说了，他们既然有方法，自然是连天道规则也算计于其中，不然哪敢如此放肆施为。”
    褚清钰略一想就明白了，“因为他们获得那些力量的方法，不在天道约束之内。”
    烨渊嘴角微抽，捏紧了手中的书卷，“此话怎讲？”
    褚清钰：“他们要掠夺气运，会先找到那方世界的气运之子，接近他，取信于他，再从对方身上获取气运。
    他们要掠夺信力，便从那方世界信仰的神灵下手，诋毁，摧残，践踏，再取而代之，或者干脆将自己的神像藏在别人神像之内。
    他们想夺取生气，便寻找合适的人，夺舍或者寄生，并在此期间，代替那些人生活，也算是替那人走完了一生。”
    至于吞噬妄念，以及其他的方法，褚清钰还没见识过，只能在心里猜测。
    烨渊：“如果仅是如此，还不至于能完全规避天道约束。”
    方凌仞：“契约？”
    烨渊：“对，他们会先与人立下契约，在契约之下作孽，犹如得了个护身保命符，何其逍遥。”
    褚清钰：“烨领主可知晓破解之法？”
    烨渊：“杀了施术者。”
    褚清钰：“……”
    方凌仞：“那若是找不到施术者呢？”
    烨渊：“破除施术法阵，若是找不到，那只能干扰他们，他们想要什么，偏不让他们得到。”
    褚清钰：“就怕这些夺掠之法，会有所改进，比如种一些花草树木，养一些虫蚁鸟兽，让它们一点点蚕食。”
    烨渊听得头皮发麻，抄起书往褚清钰身上砸，“学个正当的法术磨磨蹭蹭，听了这些歪门邪道，你倒是举一反三，才思敏捷了，滚滚滚！”
    褚清钰抬手挡脸，无奈反驳，“我这是在提供思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想制约他们，自然得先想到他们的厉害。”
    又是一本书砸了过来，褚清钰张手接住，正准备扔到一旁，却见书上有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裂空术。
    褚清钰：诶！
    “嗖！”破风声响起，伴随着哗啦啦的翻页声，一本敞开的书，拍在了褚清钰的脸上。
    好一声脆响。
    褚清钰坐进了身后的书堆里。
    烨渊拍拍手，转身负手离去，还重重的合上了石门。
    褚清钰拿下搭在脸上的书，哀怨的看向方凌仞，“凌仞，他打我的脸。”
    方凌仞坐到褚清钰身边，抬手去揉褚清钰的脸。
    覆在脸上的冰凉，磨蹭得褚清钰十分舒服，不由握住了方凌仞的手腕。
    方凌仞笑道，“我觉得他好像已经接受我们了。”
    褚清钰五指钻入方凌仞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握：“他接受了你这个儿子，却无法接受我是个男的，正纠结着呢。”
    方凌仞：“你确定他只是在纠结这个？”
    褚清钰扬起下巴，“当然！除了这个，我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方凌仞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激他，乐得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
    褚清钰：“嘘！”
    褚清钰一个弹跳起身，捂住方凌仞的嘴，在他耳边哀求，“烨少主，方公子，可绕了我吧。
    你知道这藏书室里有东西，能让他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还有可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若是让烨渊听到方凌仞方才那一句，肯定又要将他拖进演武场里“磨炼”了。
    玄炎殿里的十个演武场，个个都不是寻常修士能待的地方，进去了就是脚不沾地，手不停歇的打个没完没了。
    得亏他当年曾在末日世界和荒原世界历练过，有连战几日的经历，不然那七日根本吃不消。
    今日好不容易得放出来了，在藏书阁里偷得几个时辰的清闲，若是再被抓进去，他可就没法维持体面了。
    方凌仞忍俊不禁，捏着褚清钰的耳朵揉了揉，“放心吧，他们就算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目光也会放在你身上，不会注意到我的，我说什么都可以。”
    褚清钰：“……”说起来，从始至终，烨渊和苍杓颖都在给方凌仞寻找修炼火术的方法。
    关于方凌仞最擅长的隐身术，烨渊和苍杓颖只字未提。
    这就是实力吗？
    方凌仞看向还躺在褚清钰手里的那本书，“裂空术？”
    褚清钰回过神，“嗯，没想到连这种法术都有记载，还写成了这么厚一本。”
    方凌仞凑过来看，只见书上字迹笔走龙蛇，磅礴大气，乍一看难以分辨，顺下来细细品读，才能知晓其意。
    褚清钰本是粗略翻了翻，随意扫两眼。
    可看着看着，竟是看进去了。
    “原来如此！”褚清钰连看几页，发现撕裂虚空，只不过是基础，撕裂虚空之后，还需要测算虚空乱流另一边的时间，地点，灵气浓度，是否有危险。
    相比之下，褚清钰之前真是随心所欲，拿小命开玩笑。
    好在他的裂空术，暂时不需要考虑时间错乱的问题。
    至少，他在仙宸界穿来穿去，从未穿到过去或者未来。
    在神寰界试过几次，也没有穿梭时间。
    这种还算稳定的裂空术，可以当成传送阵来使用。
    若是想穿梭到不同的时空，以褚清钰现在的方式，还需要再“撕”开另一个口子。
    至于那个口子该如何撕，如何确定一个准确的，自己想要抵达的时空，就很难界定了。
    褚清钰渐渐入了神，却不是因为这本书，而是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这时空，终究不属于他们。
    ————
    书房。
    烨渊坐在案前，翻阅着卷宗，视线落在其中一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那听起来像玩笑的声音。
    [……夺掠之法……有所改进，比如……花草树木……虫蚁鸟兽，让它们一点点蚕食……]
    烨渊拍案而起，桌面应声断裂，摆在桌上的书哗啦啦的倒下，滚落一地。
    “领主？”管事端着一个茶盘，闻声快步走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先将茶盘放在了另一旁的桌面上，蹲身收拾。
    “领主消消气，没什么是比身子骨更重要的。”管事跟了烨渊许多年，对烨渊的脾性也算了解。
    若非遇到了一些不好解决的事，领主轻易不会发火。
    管事试探着劝了几句，视线扫过落在烨渊面前的一幅舆图，以及舆图上圈画着的地方。
    他认得出，那正是领主过些日子即将前往的上古荒原。
    管事心中暗忖着，抬起眼，还想再劝慰几句，却正好对上了烨渊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这一眼十分复杂，似藏着万千情绪，令管事心脏狠跳，一时间忘了呼吸。
    烨渊抬起手，“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