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菲告急的血量让她无法推阻。她拿来就用，一直响个不停的【血流不止，生命值-5】播报总算停下。
    她这才有力气回答：“这算什么？看你杀了这么多人，我还以为也是个杀人狂魔，原来……还有这种讲究么？”
    章成雨把剑从尸体身上抽出来，她已经对血液和尸体麻木了。
    为了能尽快找到兆雪——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除此之外的一切她都不要了。
    她杀了很多人，丢下了自己的朋友，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当初那个在小学教室里朗读课文的章成雨，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变成这样吗？
    她……现在确实已经变成恶魔了吧。
    不，早在她背叛兆雪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恶魔了。
    章成雨说：“你也是杀手，怎么不用枪。”
    “没钱，把枪卖了。”胡雨菲回答。
    她瞥了她一眼：“你昨天不偷了一个充电宝么？”
    胡雨菲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刚被人救了命，就还是坦白说：“我被这个变态缠上了，她一直在追杀我。我搞到的钱全都拿去买伤药了。”
    章成雨在赏金榜上接单的时候就刷到了这个鲁艺。
    反社会人格。彻头彻尾的疯子。听说一进彼岸就把自己的同门杀掉了。如果她抽到的不是手术师而是杀手牌，装备了枪械，一定还会杀更多人。
    被这样的人盯上只能说是胡雨菲倒霉。
    章成雨原地坐下，掏出一块布擦自己的剑。
    胡雨菲问：“天要黑了，你不去安全区么？”
    章成雨说：“没必要。”
    胡雨菲问：“你身手这么好，确实也不需要去安全区。不过你为什么不用枪？而是用剑？”
    章成雨说：“没必要。”
    胡雨菲：“……”
    胡雨菲决定查一下这个人。她掏出手机在论坛里输入“章成雨”的名字，果不其然蹦出来了好多篇热帖。
    #我的老天奶啊章成雨到底是哪个学院跑出来的杀神啊
    [人狠话不多上来就是一刀，要么捅心脏要么割喉咙，谁懂这种专业感]
    [旁观过行凶现场的都赞了]
    [该不会是医学院的吧]
    [我们医学院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配图]参加淘金浪的各位见到这个人马上逃！
    [说杀就杀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开场白也没有，恐怖如斯！]
    [我同学拿枪的这姐躲都不躲，硬抗一枪然后暴杀]
    [她肯定早就赚到1w了，还不走该不会是因为享受杀人的快感吧救命]
    [感觉她好像只杀同行，本市民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安全……]
    [甚至想叫一声姐的程度]
    #一边杀人一边救人，你雨姐的行为逻辑让人难以捉摸
    [杀人是为了攒钱，救人是为了积德，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章成雨是不是主办方安插进来的人机啊我服了]
    [去咖喱屋吃咖喱不仅付钱甚至给了市民小费她真的我哭死]
    [早十点准时在赏金榜接单晚六点下线，这个人杀人甚至都杀出了一种上班的感觉]
    #想给雨姐当狗又怕自己不够格怎么办？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学生会长？]
    [……楼上的你认错了主包不是外院的]
    [可你的id不就是“行不更名余思青”吗]
    [excuse me外院唯一真会长只有江亦奇谢谢！]
    [楼上这位叫“天生赢家江亦奇”的就更是令人无语]
    [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才是外院学生会长ok？？]
    [你：我看是外院傻叼吧]
    [楼上这个id叫“雨雪菲菲”的是谁啊？！信不信我把你挂到赏金榜上去？！]
    [你：傻叼]
    [该贴已被id名“天生赢家江亦奇”的玩家举报，系统正在排查中～]
    章成雨收剑入鞘，看旁边这个女生不仅没有离开的打算，甚至还找了个位置在她旁边躺下了，顿了顿：“你怎么还在这儿？”
    胡雨菲说：“待在你身边比去安全区更安全，而且还不用花钱。”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是只杀坏人么？”
    章成雨噎了下：“我从没这么说过。”
    “反正我今晚跟定你了。”
    章成雨没再说话，她在商城中把所有钻石都兑换成彼岸币，现在一共攒到了28200b。
    明天上午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背靠承重柱，随意屈起膝盖向外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习惯了里世界那种朦胧幽暗的天色，惊蛰区对她来说过分光明了。每夜都像是满月，漫长又清亮。
    第三象限的夜晚又是怎样的呢？
    兆雪……现在还好吗？
    她又打开赏金榜，突然看到了一则新的消息。
    【[新]悬赏目标：陈怡静
    身份：市民
    赏金：3000
    目前位置：安全区】
    【是否接单？】
    【接单人数：0】
    【接单人数：2】
    【接单人数：7】
    【接单人数：13】
    “嗯？你要去哪儿？”
    胡雨菲看章成雨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外走，也跟着站起来。
    惊蛰区要入夜了。
    章成雨抬腕看表，最新情报显示目标人物还在安全区内。
    好几个代表接单杀手的红点不断向安全区的方向移动。
    “这个好杀！快抓紧点别让她逃走了！”
    两个男生贴着大楼墙面一边朝着安全区赶。
    “倾！”
    一把长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长剑后是一张阴鸷的脸。
    “挡什么路啊？你眼瞎——”
    “是章、章成雨！”
    两个男生大惊失色。
    章成雨：“不想死就滚。”
    “原来你、你也接了这个单啊。”一个男生干笑着后退，“我们不跟你抢就是了！”
    另一个男生小声说：“就算我们放弃，也还有别人会来的。”
    他说的没错。
    很少有市民上赏金榜，这种目标好杀，这会儿估计已经有不少人摩拳擦掌地打算去安全区外围蹲点了。
    章成雨抬眼四望。这条路是从安全区前往惊蛰机场的必经之路，道路两侧都是废弃大楼，裸露的钢筋水泥间有几个身影跑上楼找位置。
    她下载了一把手枪。
    举枪，眯眼瞄准卧倒在四楼架狙击枪的身影。
    “砰！”
    倒下了一个。
    章成雨按住手环：“我要一把射程在100米以上的枪。”
    【杀手章成雨：已在商城中为你找到符合要求的枪支——
    突击步枪：射程100米-300米，随枪附赠30发子弹，需要花费5000b，是否购买？】
    “买。”
    【突击步枪＋1】
    她载下步枪，肩抵枪托，瞄准更远处的高楼窗口，毫不迟疑扣下扳机。
    “砰！”又一个人影向后栽倒。
    “她已经离开安全区了！快追上去！”
    两侧巷口又冲出两个人，手枪上膛声此起彼伏。
    章成雨转身面对她们，冷声道：“站住。”
    太阳迅速地没入地平线以下，夜幕如海浪般汹涌吞没上来。
    “你就是章成雨？！”面前的一个杀手赶紧抬枪。
    在她扣下扳机的刹那，面前一把长剑挑开她的枪头。
    “砰！”
    她打出的子弹射偏了。
    章成雨反手一剑刺中她持枪的手腕。
    “啊！！！”杀手惨叫一声，手枪落地。
    章成雨旋身抬腿，一脚狠狠踢中另一个持枪者的胸口。对方闷哼一声被她踢到墙角。
    章成雨的目光迅速检索过整条大路，又快速核对了下手环上的红点位置。
    马路对面还有几个人也是接了这单的人。
    轰鸣的引擎声自远而至，在整条马路上响荡起来。
    一辆机车自余晖的边界线破空而出。
    对面那三个人赶紧端起枪对准那辆机车。
    “砰！”“砰！”“砰！”
    三声枪响，章成雨的手枪子弹用完了。
    对面三人的肩膀被突如其来的子弹炸开，血涌如注。
    “砰！”“砰！”两声。突然有两颗子弹从她的上方射向从马路中央疾驰而过的机车。
    不过没有射中，堪堪打在车身上。
    章成雨抬头，站在二楼的男生面无表情，正要继续扣动扳机。
    “住手。”
    刚瞄准，男生就听到底下传来一个声音。
    他垂眸瞥了一眼。
    底下那个女人正用一把突击步枪瞄准他。
    就这一刹那，目标机车嗖得从他的视野里疾驰出去。
    最佳的射击时机已经错过。
    “……不会放过她的。”男生冷嗤了下，收枪，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章成雨，小心！”一旁观望的胡雨菲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