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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体态就是中等体态,身高也差不多。”所长说,“不过,第一,他不是杀猪的,平时是修自行车的。第二,他是一头黄毛,中等长度的头发,不是黑色寸头啊。”
    “一直是黄毛?”顾红星问。
    “是啊,我在镇子上巡逻,总是要经过他的修车铺的。”所长说,“他一直是黄毛,没变过。”
    “那他以前干过屠夫吗?”卢俊亮不甘心地问,“如果没干过屠夫,实在是不太可能懂得这样穿铁丝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当时拘留他的时候看了他的户籍。”所长说,“他是17岁的时候从外省迁过来的,好像是投奔一个叔叔。他那叔叔就是修车的,就把技术和铺子留给他了。17岁之前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人平时为人怎么样?”顾红星问。
    “就那样吧。他单身,他叔叔在几年前就死了。他和街上的小混混关系都很好,表现得很仗义。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了。不过,他之前没有嫖娼的前科,也没发现他有去歌舞厅的喜好,至少没被我们抓到过。”所长说。
    “所以,需要把人逮回来审一下。”殷俊说。
    “不能逮。”冯凯举起手,说,“咱们别忘了,犯罪分子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虽然我们现在有证据,却是孤证,不能证明他杀人抛尸。如果他被捕后拒不交代,甚至摸清楚我们手上的牌,有针对性地狡辩,那我们就不好办了。”
    “是啊,毕竟职业和发型对不上。”顾红星很犹豫。
    “职业,有可能是17岁以前干过屠夫。”冯凯说,“但发型实在是存在问题。你们说,会不会是寻找尸块的时候把它污染了?”
    冯凯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沉默。
    “我知道了!”卢俊亮跳了起来,说,“之前发现头发的时候,凯哥你说这头发没有毛囊!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冯凯心想,我当时是准备说dna技术的,只是这个时代没有dna技术啊。所以他一脸疑惑地问:“我是什么意思?”
    “正常脱落的头发都会有毛囊,只有被利器割断的才没有毛囊。”卢俊亮说,“尸块上黏附的毛发没有毛囊,应该是刚刚理完发留下的碎头屑!假如刚刚理完发的是我们的民警呢?”
    “你是在哪个尸块上发现头发的?”一名侦查员在人堆里问。
    “在上半个躯干上。”
    “哦,那不就是在龙东县东面发现的尸块吗?”那名侦查员说,“当时龙东县出警的民警,刚刚理完发就被叫到铁路沿线搜查去了。我去他们那儿领尸块的时候,他还在那儿挠头呢,说理完发没有洗头,刺挠得很。”
    “真的是污染的啊。”冯凯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四套齐全”的意义。
    “凯哥你太厉害了!早就意料到了!”卢俊亮一如既往地崇拜冯凯。
    冯凯歪打正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即便有了牵强的解释,还是不足以直接抓人。”顾红星谨慎地说,“正如老凯说的,这样有反侦查能力的犯罪嫌疑人,我们没有撒手锏,是不能贸然动手的。”
    “那就让派出所的兄弟把他引出来,我和凯哥和今天一样,去他家里搜。”卢俊亮说,“修自行车的人家里只要能找到血,就有希望,比在屠宰场里找人血容易多了。”
    “这个方法可以。”顾红星说,“不过,凶手反复冲洗了尸块,也会反复冲洗现场,提取到物证的可能性很小。”
    “等会儿!”冯凯灵光一闪,说,“那边的水表,是怎么抄的?”
    顾红星立即意识到了冯凯想的方法,说:“对啊!这个方法好!水表按月抄。凶手应该是本月三四号作的案,今天刚刚10号,我们去查一下他上个月的用水量,然后和现在的用水量做比较。”
    “太厉害了!这可真是捷径啊!”卢俊亮崇拜地说,“凯哥,你是怎么想到的?”
    “嘿嘿,趁着天黑,我俩去查水表!”冯凯说道。
    “我安排人去自来水厂,调取他上个月的用水量。”顾红星说,“然后我们在辖区派出所碰头。”
    丁集镇距离青山区中心有10公里的路程,为了不在夜间打草惊蛇,冯凯甚至连摩托车都不愿骑,而是和卢俊亮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往现场赶去。
    骑在路上,冯凯的思绪顿时回到了1976年,那时候他和顾红星刚刚一人被奖励了一辆自行车,也是这样兴高采烈地骑着上街。
    “凯哥,你这个好主意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啊?”卢俊亮一边蹬车一边说,“要是之前就用这个办法,那几个屠夫家我们半个小时就查完了。”
    “这办法对屠夫可没用。”冯凯说,“屠夫这个工作,本身用水量就很大,如果每天他们都要用几吨水,那冲洗尸块用了一吨水,根本也看不出来啊。不像修自行车的,和我们正常用水差不多,节省一点的,每个月就用几吨水,如果多出来一吨,那就能说明问题了。”
    “有道理。”卢俊亮若有所悟地说,“看来相同的办法,适合运用的场景可就不同了。”
    骑了好一会儿,冯凯他们二人终于来到了丁集镇。其实不用按照地址细找,他们很快就看到了毛宇凡的家,因为镇子的街边,有个很显眼的门头上写着“毛记修车铺”。
    冯凯拉着卢俊亮躲在修车铺对面的小巷子里,问:“这家修车铺是一个门面,看起来门面后面是个院子,他平时应该就住在里面。现在的问题是,水表在什么地方呢?”
    “这种门面,为了方便自来水厂的人抄表,都会把水表安在门口。”卢俊亮说,“你看,门口那里不是有两块石板吗?掀开应该就是了。”
    冯凯一看还真是,心想这个年代连抄个水表都方便了许多。
    两人趁着夜色,悄悄潜到门面的门口,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石板,果然露出了下方的水表和总阀。冯凯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掀开水表的盖子,看了看,说:“1768,是不是?”
    “是。”
    “记下来。”
    抄下水表之后,冯凯见四周无人,又小心翼翼地把石板复原,骑着车向派出所赶去。
    负责去自来水厂调查的殷俊,因为开着车,所以比他们到得还早,见他们回来,连忙问:“多少?”
    “上个月多少?”冯凯卖了个关子。
    “9月30号抄的表,1758;8月30号抄的是1749;7月30号抄的是1742……”殷俊对着手中的笔记本读了起来。
    “那还说个啥?”冯凯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每个月就七八吨水,这个月才十天就用了十吨。”
    “嚯,我还担心数量差距小,看不出来呢。”卢俊亮说,“他还真舍得花水钱。”
    “废话,水重要还是命重要?”冯凯笑着说。
    “节约用水,人人有责。”卢俊亮打趣道。
    “申请抓人吧!”冯凯说,“等拘留证批下来,殷俊你带着派出所的同志去抓,我和小卢留下来搜他家。”
    毛宇凡是被四名民警一起按住的。
    在民警破门进入他家的时候,他负隅顽抗,一边高呼着有强盗,一边和民警发生了扭打。但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民警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冯凯和卢俊亮推着自行车,很冷静地看着毛宇凡被押上了警车,然后停好自行车,戴好手套、穿上鞋套,进了他的家。
    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就把冯凯看愣了。这个家,太干净了。
    虽说是修车铺,但这个铺子一点也不像冯凯脑海中那种到处是黑灰和油污的样子。相反,铺子里所有的摆设都非常整齐。
    铺子里没有整辆的自行车,只有零件。墙边有一个类似书架的柜子,每一格里,都放着同类的自行车零件。也就是说,毛宇凡把所有自行车零件都分门别类,放得井井有条。
    “我去,这人有强迫症吧?”冯凯一边“参观”修车铺,一边说道。
    “你还知道强迫症呢?”卢俊亮笑着说,“这里没啥好看的,没有水源,不可能是分尸地点。我去他院子里的卫生间看看。”
    冯凯点点头,用手擦了一下柜子边,再看看手套,发现一点灰尘都没有。冯凯心想,这么细心的犯罪嫌疑人,怕是很难从家里找出没有被冲洗干净的血迹了。
    冯凯一边想着,一边向铺子后面的小院走去。
    修车铺的柜台后面就是毛宇凡的小院了。院子不大,地面是用小石子铺垫的,院子的一侧是卫生间,另一侧是间卧室。院子的中央,种着一棵桂花树。
    卧室里同样很干净,除了床和衣橱,没有什么摆设。卫生间和卧室差不多大小,内有一个淋浴头和一个蹲便器。其余的空间里放着一个洗澡用的大澡盆,旁边还有个立式衣架,晾晒着几件衣服。
    “这个空间,分尸足够了。”卢俊亮见冯凯站在门边打量,于是说道。他一边说,一边用滤纸擦了擦整洁、干净的地板砖的缝隙,然后按规定进行联苯胺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