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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如果你还想到其他想问的事,可以随时联络我。只要我知道的事,都可以告诉你。”
    “谢谢。”
    “我知道问女生年纪很失礼,请问你今年几岁了?”
    “我吗?今年二十七岁。”
    “这样啊,所以应该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美令歪着头,不知道滨口在说什么。
    “是关于你父亲的事。人在年轻的时候对父亲的过去完全没有兴趣,等到父亲去世,在整理遗物时,才会发现一些意外的事实。我父亲也在三年前去世,结果我找到了祖父的户籍,第一次得知父亲还有一个妹妹。虽然在年幼时就夭折了,但我从来没有听我父亲提过这件事。我想如果不是那次刚好看到,以后应该也不会看祖父和父亲的户籍剩本,所以很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户籍……”
    “怎么了?”
    “不,没事,今天很高兴听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虽然凶手已经逮捕归案,但接下来还有诉讼和其他的事都很费神,请你要保重身体,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
    “谢谢。”美令深深地鞠躬。
    第41章
    果然不出所料,和真说明了在“天野法律事务所”了解到的状况后,堀部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板起了脸,似乎在责备他又擅自做了这些事。
    “我了解你说的情况,的确很不自然,但那个问题不用再提了。”
    “那个问题?”
    “就是和白石先生结识的来龙去脉,说了些什么之类的事。达郎先生不小心把以前犯的罪告诉白石先生,担心这件事会公诸于世,于是就失去了理智,杀了白石先生,只要这个事实没有改变,其他的事并不是太重要。即使追究和诉讼无关的部分,也有害无益。虽然也许不该这么说,但就算被告招供,也未必在所有的事上都据实回答,不,甚至可以说,大部分被告都不会据实以告。即使认了罪,也会用对自己有利的方式陈述,或是在重要的部分语焉不详,这种情况很正常,丝毫不足为奇。”堀部说话的口吻,就像是老师在劝说理解能力很差的学生,但是和真非但理解力不差,而且早就猜到他会这样回答。
    和真决定不再提白石健介去看棒球比赛的门票不知从何而来,以及在中日队成功阻止巨人队十连霸之前,还是少年的健介就已经是中日队球迷这些事。因为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但是,有一件事必须告诉这位律师。
    “有一样东西要请你过目。”和真把原本放在旁边的皮包放在腿上。
    “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和真说完,递给他一个信封。
    堀部接过信封,皱起眉头,露出狐疑的表情。
    “寄件人是‘丰田中央大学医院’……化疗科的富永。”
    “请你看一下里面的内容。”
    “但这是寄给达郎先生的私人信件,不能在未经当事人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拆阅。”
    “我是他的儿子,我说没有关系。”
    “照理说,即使是子女,这也是违法行为。你知道妨害书信秘密罪吗?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开拆封缄信函时,处一年以下拘役,或二十万圆以下罚金──”
    和真摇着头,表达了内心的不耐烦。
    “场面话不重要。医院的医生都很忙,特地寄信来家里,可以认为必定有重要的事。紧急状况时,不是不适用所谓的妨害书信秘密罪吗?”
    “这也要视实际情况而定,但既然你这么说……”堀部叹了一口气,终于打开信封,拿出了折起的纸。
    和真注视着正在看信的堀部,堀部原本冷漠的表情稍微有点紧张。
    堀部抬起头问:“达郎先生罹患了大肠癌?”
    “他在八年前动了手术,当时是第三期。”
    “然后又复发了吗?”
    “好像是这样,但我完全不知道。”
    医院的医生来信询问,希望了解达郎目前在哪一家医院接受抗癌剂的治疗。和真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于是联络了寄信人,也就是姓富永的医生,结果得知了意外的状况。
    达郎定期接受检查,大约在一年前,得知大肠癌复发,而且已经转移到多处淋巴结。达郎在接受放射线治疗后,开始接受药物治疗,富永是他的主治医生。
    药物发挥了一定的效果,但副作用也不小。除了有严重的倦怠感,还有慢性反胃现象,于是医生为他更换各种不同的药物,寻找最适合的药物,但是有一次,达郎提出要暂时停止治疗。达郎当时说,他准备搬家,正在考虑去其他医院接受治疗。
    富永对达郎说,如果决定了医院,希望可以告诉他,但那次之后,没有接到达郎的任何联络,电话也打不通,于是富永只好写信询问。
    富永似乎完全不知道案件的情况,和真犹豫之后,决定不说明详细情况,只告诉富永,达郎引起了刑事案件,目前遭到羁押。
    “所以目前没有接受治疗吗?”富永惊讶地问。
    “应该是这样,因为他甚至没有告诉我这个儿子。”
    “如果是这样,就要马上和本人讨论,让他接受适当的治疗。虽然不会在一、两天内发生变化,但如果不治疗,后果不堪设想。”富永说话的语气充满急迫。
    和真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美令和五代,因为他不想让他们认为他试图博取同情,但他必须告诉堀部。
    和真说明了和富永的对话后,再度注视着律师的脸说:
    “律师,可以请你向我父亲确认他的想法吗?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什么隐瞒癌症复发和抗癌剂治疗的事?他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了解了。”堀部点了点头。“这绝对有必要,我明天就去看守所了解他的想法。”
    “拜托了。”
    “也许。”堀部推了推金框眼镜,“达郎先生可能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
    “其实我也这么想,请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然是因为这样,一切就有了合理解释。”
    “合理解释?”
    “正因为达郎先生得知癌症复发和转移,了解到自己的寿命将尽,所以才打算把过去犯罪的真相告诉白石先生。也许对象是任何人都无妨,之所以选择了白石先生,是因为律师值得信赖,没错,就是这样。”堀部竖起食指,似乎认为自己想到了很棒的解释,“对达郎先生来说,遗产问题不再是遥远以后的事,不仅不遥远,反而成为迫切的课题。他去名古屋的法律事务所谘询过,知道赠与他人的相关情况,问题在于是否能够顺利完成赠与。于是就选中了白石律师,委托白石律师在他死后,能够把他的遗产交给浅羽母女。没想到白石先生提出了意想不到的提议,既然有这么深的歉意,要不要趁活着的时候说明真相?达郎先生慌了手脚,他原本希望能够和浅羽母女一起度过所剩不多的时间,担心白石先生会夺走他人生最后的乐趣。他因为陷入混乱,所以做出了杀害白石先生这种脱离常轨的行为。”
    堀部一口气说完后问和真:“你认为如何?”
    “太厉害了。”和真说,“你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架构出这么完整的故事。”和真并非挖苦或是讽刺,而是真心感到佩服。
    “我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是这样的情节,陪审员应该或多或少会对达郎先生犯罪的心路历程产生同情,你认为呢?”
    “是啊,从减轻量刑的角度来说,或许是不错的想法。”
    堀部可能对和真的说法感到不满,露出诧异的眼神问:“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父亲应该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我也同意你这种想法,但之后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我认为我父亲打算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用生命的代价,来保护某些东西,或者说保护某个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的供词是谎言,他隐瞒了重大的事实。也许他杀了白石先生这件事也是谎言,不,我确信那就是谎言。”
    堀部露出为难的表情问:
    “事到如今,你仍然打算推翻所有的犯罪事实吗?和真先生,这也未免太……”
    “我知道无法获得你的认同,只要他本人不翻供,就不可能做到。所以请你去问我父亲关于疾病的事,然后才能谈其他事。”
    “我了解了。”堀部回答,他脸上的表情显然觉得这个被告的家属真麻烦。
    走出堀部的事务所,准备走向新宿车站时,手机响了。一看荧幕,忍不住一惊。因为是白石美令打来的。他走到人行道旁,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仓木。”
    “我是白石,请问现在方便说话吗?”
    “没问题,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有急事想和你当面谈,不知道你时间方便吗?”
    和真听了她的话,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