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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神尾小姐,”野木对真世说,“有一件事想要向妳说明,请问现在方便吗?”
    “没问题。”
    “那我们去休息室。”
    “好——叔叔,要一起去吗?”
    “不用,杂务交给妳处理就好。”武史抬头看著遗照,冷冷地说。
    走去休息室后,野木向她说明了之后的流程。真世发现与和美的时候相比,这一次的流程简化了许多。由于受到疫情影响,所以尽可能避免弔唁者近距离接触。
    听完野木的说明,真世又回到会场。会场已经大致布置完了,不见葬仪社员工的身影。会场内放了两张给家属坐的铁管椅,武史坐在右侧的铁管椅上。
    “叔叔,要吃饭糰吗?”真世从托特包内拿出便利商店的袋子问。她来这裡的路上去了便利商店,买了午餐吃的饭糰和装在宝特瓶裡的日本茶。
    “喔,好啊。”武史转头看著她回答。
    真世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从塑胶袋裡拿出鲑鱼和鲑鱼卵的饭糰,连同宝特瓶的茶一起交给了武史。真世吃的是美乃滋鲔鱼饭糰。
    “在棺材旁吃饭糰的感觉真奇怪。”真世拆开饭糰外的保鲜膜,看著棺材说。
    “很好啊,通常都是守灵夜结束之后,大家简单吃顿饭,我们抢先一步先吃而已。”
    因为疫情的关係,这次在守灵夜之后不会安排大家一起吃饭。
    两个人默默吃著饭糰,真世突然想到一件事,注视著武史的侧脸。
    “怎麽了?我的脸上沾到了什麽吗?”
    “我是在奶奶的丧礼上第一次见到你。”
    “是啊。”
    “在丧礼的前一天晚上,在为守灵夜做准备时,爸爸第一次告诉我,他有一个弟弟,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我当时吓了一大跳。”
    “是吗?”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什麽事?”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说很瞭解我,问我是不是很会画画,而且喜欢猫,你还记得吗?”
    武史喝著宝特瓶裡的茶,微微偏著头。
    “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但可能说过。”
    “我听你这麽说之后,以为是爸爸告诉你的,但之后问了爸爸,爸爸说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详细情况,既然这样,你为什麽知道我很会画画,也很喜欢猫?”
    “为什麽呢?”武史微微偏著头,“我忘了。”
    “不可能,你绝对在说谎。”
    武史露出意外的表情,“妳为什麽这麽断定?”
    “其中一定有什麽玄机,你不可能忘记。”
    “呵呵,”武史用鼻尖笑了笑,“妳越来越敏锐了。”
    “告诉我。”
    武史注视著她问:“妳这麽想知道?”
    “因为想知道,所以才问你。”
    “那妳愿意出多少钱?”
    听到武史这麽问,她差一点呛到。她用手掩著嘴,瞪著武史说:“又谈钱?”
    “不行吗?世界上哪有魔术师会免费公开魔术的玄机?”
    “难以相信,我简直怀疑你不正常。”
    武史叹了一口气,吃完饭糰,把保鲜膜揉成一团,丢进塑胶袋。
    “真拿妳没办法,今天是特别公开,就当作是奠仪吧。首先,我为什麽知道妳喜欢猫。答案很简单,我活了这麽多年,从来没有遇过讨厌猫的女生,至少没有女生听到别人说她喜欢猫,会感到不高兴——就是这样。”
    “啊?”真世瞪大了眼睛,“就这样而已?”
    “对。”
    “搞什麽嘛,所以你根本是乱猜而已?”
    “妳要说是建立在统计学基础上的推测。”
    真世感到很失望,没想到将近二十年来的疑问,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答案。这哪裡是什麽魔术?
    “那画画呢?很少有女生不喜欢猫,但有不少女生不会画画啊。”
    “是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下次再告诉妳。”
    “啊?为什麽?”
    真世噘起嘴抗议时,听到背后有动静。回头一看,身穿丧服的桃子正探头进来。
    “桃子!”她叫了一声,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桃子边说边跑了过来,两个人握著手。
    “没想到妳这麽早就来了。”
    今天拜託桃子负责接待。
    “因为我想可能有什麽事需要帮忙,但可能真的太早了。”
    “也不会啊,因为疫情的关係,很多事都需要说明。”
    “那就太好了。真世,妳不要太操劳了,可以交给别人做的事,就让别人去做。如果不找机会休息,身体会撑不住。”
    “嗯,我会小心。”
    武史从后方走过来问:“这位是桃子小姐吗?”
    “对——桃子,我为妳介绍,这是我爸爸的弟弟武史叔叔。”
    桃子露出紧张的表情说:“初次见面。”
    “我听真世提过妳的事,听说妳厨艺很好。”
    “啊?不,没这回事。”桃子同时摇著头和手。
    “是吗?但真世说,以前吃了妳做的菜,觉得很好吃。嗯,我忘了是什麽菜?”
    武史看著真世,真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麽。叔叔为什麽总是突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啊!”桃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该不会是饺子?”
    “对!”武史指著桃子,看著真世说,“妳不是说,以前从来没吃过那麽好吃的饺子,对不对?”
    真世完全不记得曾经和武史聊过这种事,但隐约想起读中学时,曾经去桃子家玩,桃子曾经请自己吃饺子。
    “嗯。”真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啊哟,妳竟然还记得那种陈年往事?”桃子用手捂著嘴,“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饺子,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妳太谦虚了,太羡慕妳先生了,可以娶到这麽会做菜的太太。听说妳今天要帮忙接待客人,拜託了,那就一会儿见。”
    武史走向出口,但在走出去之前转过头,对她们笑了笑。真世看到他的脸,猛然发现了一件事。武史对少女时代的真世说,听说妳很会画画的情况,用的是和刚才相同的招数。即使真世不会画画,小学生都会在美劳课画画,只要说有人——比方说,可以说是爸爸称讚她画得很好。任何人听了这样的话,都不可能感到不高兴。
    “你叔叔好棒喔。”桃子小声嘀咕。
    真世在朋友的脸前摇著食指说:“他这个人超离谱,妳千万不能相信他。”
    新方式的守灵夜和丧礼在接待时也和平时不一样。芳名簿採用卡片的方式,卡片上有填写姓名、联络电话,与故人关係的栏位,弔唁者在事先准备的几张桌子前填写完毕后,在接待处将奠仪袋和卡片一起交给接待人员。填写卡片时,要从“未使用”的盒子中拿笔,使用之后,再放进“使用后”的盒子裡。总共有好几支笔,会定期消毒、补充。负责接待的桃子除了戴上口罩和防护面罩以外,还戴了手套。奠仪袋和芳名卡都放在托盘内,只要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就会把托盘收进盒子,盒子内有只要按下按钮,就可以消毒的装置。
    “对不起,好像很大费周章。”真世向桃子道歉。
    “没关係,妳不必在意。”桃子很快填好了芳名卡,和奠仪袋一起放进了托盘。奠仪袋上的“池永良辅”旁写了“桃子”的名字。真世看到之后,才想到她现在姓池永这件事。因为平时向来都叫她桃子,所以很容易忘记。
    “我老公晚一点也会来。”桃子说。
    “啊?是吗?他不是在关西吗?”
    “是啊,但我告诉他,神尾老师去世了,他说一定要来参加。”
    “啊!妳老公也是我们中学的吗?”
    “对,他说神尾老师是他一年级和三年级时的班导师。我之前没告诉过妳吗?他说老师之前很照顾他。”
    “妳可能说过,对不起,我不记得了。原来是这样。”
    这几年来,真世和桃子每年都只有互通几封电子邮件而已,很少有机会好好聊天。得知她结婚时,也只是寄了一封祝福的电子邮件,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丈夫良辅。
    “妳老公暂时还会一个人在那裡吗?”
    “不知道,应该吧。”
    “关西喔,妳没想过要和他一起去吗?”
    “因为啊……”桃子偏著头,“疫情还没有得到控制,老实说,去陌生的环境觉得很可怕,所以我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在熟悉的老家等他比较好,更何况又有小孩。”
    真世听了她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如果疫情扩大,相关部门就会吁请民众避免跨县市移动。如果在陌生的地方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不知所措。
    真世忍不住思考,如果自己遇到相同的情况会怎麽办。虽然目前任职的不动产公司没有调职的问题,但如果健太因为调职去远方,自己也必须一同前往吗?如果要一起去,就必须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