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棠溪避了避,顺便把卿潭按在墙上,用力压了压。
“你还真是好懂。这么多年,一直用同样的套路。”蔺棠溪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很愉悦。
“什么套路?嘶…你他妈…”
“不准说脏话。”蔺棠溪手底下用力,紧紧扣住他手腕,“我妈死了很久,你打算把她叫出来吗?”
“呃…”卿潭愣了愣,表情变化几次,变得有些微妙。
蔺棠溪等了会,没等到他说话,有些诧异。
下手重了?
这只小泰迪,可真不抗打。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卿潭低低说,“对不起。”
“……”蔺棠溪觉得很意外,他竟然还会道歉。
卿潭声音发闷,“我不应该提你妈……”
卿潭第一次见蔺棠溪,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那时蔺棠溪捧着遗照,眉眼低垂,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
虽然两个人没有交流,但卿潭能感受到,他很难过。
自己提他母亲,等于把对方的伤口重新揭开。
“哦。”坦白说,母亲去世太久,蔺棠溪早就不难过了。
可能看到卿潭这样,让他觉得有些稀奇。
“看在你还算乖,今天放过你。”蔺棠溪松了手,顺势揉揉他头发。
“乖什么乖?”卿潭终于摆脱钳制,揉揉疼痛的手腕,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应该是怎样的?”
卿潭回答不上来。
这几年,虽然没见面,但卿潭偷摸摸打听过蔺棠溪。
他好歹是六中校霸,家里有点钱,在贵族学校也有人脉。
听说蔺棠溪循规蹈矩…
听说蔺棠溪后妈偏心,对他很差…
听说蔺棠溪要转学了,去校风很差的六中…
在那些听说中,蔺棠溪是一个五讲四美,逆来顺受的人。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张狂又不羁的模样?
可卿潭转念一想,这副样子,似乎没什么不好。
至少不用担心他——
卿潭想着想着,头发又被不轻不重薅了把。
“所以,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也不是,”卿潭想了想,别别扭扭说,“你这样挺好的。”
蔺棠溪盯着他,眉头挑了下,“嗯,我也觉得挺好。但是你这样不好。”
“啊?”卿潭睁大眼睛。
“刚才算是我赢了,所以接下来,你要听我的。”蔺棠溪拎着他衣服,凑过去闻了闻,嫌弃地皱着眉说,“首先,把烟戒了。”
卿潭;……
我昨天晚上抽烟以后,还洗了个澡,这你都能闻到。
狗鼻子吗?
“还有,以后闲得慌,可以好好学习,别总想着打架。”蔺棠溪上上下下打量他,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你这么弱,就别学人家当校霸了。”
“我哪里弱?”卿潭不服气。
蔺棠溪当没听到,又继续说,“如果有不懂得题,我可以叫你。”
卿潭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蔺棠溪。
“想说什么?”
“你…教我?”卿潭皱着眉,语气纠结,“哪种教啊?”
“你想要哪种?”蔺棠溪问,“私人家教那种?面对面?”
“可、可以吗?”他说着说着,竟然结巴了。
蔺棠溪觉得挺搞笑。
自己手边一堆事,恨不得一分钟掰成60秒用。结果穿回十年前,竟然闲得给高中生当家教。
“可以。”蔺棠溪说,“但说好,我是个追求效益的人。如果你不认真,我就不补了。”
“我……你见过哪个校霸认真读书?我不要面子吗?”
“哦。”蔺棠溪反问,“你要吗?”
卿潭咬着牙,彻底没声了。
**
蔺棠溪回到家,胡秀娥正好从车里下来。
她浓妆艳抹盛装打扮,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
蔺棠溪对她的行踪不感兴趣,也懒得问,径直往里面走。
结果,胡秀娥自己倒凑上来,“蔺棠溪,站住。”
蔺棠溪没理她,几步走进房子里。
“唉,你要造反啊!”胡秀娥踩着高跟鞋,屁股一扭一扭跟进来,怒气冲冲质问,“我在家好几天没见你,你去哪了?”
“玩。”蔺棠溪回答言简意赅。
“玩啊…”胡秀娥面色稍微缓和,甚至有些慈蔼,“去哪玩?钱够吗?不够我让你爸爸给你点。”
蔺棠溪越堕落,胡秀娥就越高兴。
如果毁了他,胡秀娥能高兴疯。
“你年纪小,估计不知道哪里好玩。等过两天,我带你去个真正好玩的地方,开开眼界。”胡秀娥说得神神秘秘,还带了点引诱的味道,“你敢去吗?”
带我开眼界?蔺棠溪听得想笑,“当然。”
第19章
此次‘开眼界’之旅,胡秀娥似乎只打算带着蔺棠溪。
原因挺简单。
胡秀娥本来就是小三上位,本人手段多,交际网宽广,利用蔺向东又认识了很多有钱大佬,算是小三界的佼佼者。
后来,蔺向东宣告破产。不出三天,胡秀娥就提出离婚,并且找到新的靠山。
而她去那些‘开眼界’的地点,八成不能让蔺向东知道。
至于蔺焱?
那个废物哥哥已经足够堕落,不需要额外洗脑了。
出发前一天,蔺向东没有应酬,破天荒早早回家,说是要陪两个儿子吃完饭。
他走进门,吊着脸,一副不痛快的样子。
“老公~”胡秀娥扭着腰,像条吸阳气的狐狸精,黏糊糊贴着蔺向东。
如果蔺棠溪没记错,胡秀娥年纪挺小,也就比自己年长七八岁,这年还不到三十。
蔺向东年轻时,似乎英俊过。但跟胡秀娥结婚时,已经超过四十岁。他丝毫不重视保养,平常花天酒地惯了,体形早就走了样。跟胡秀娥站在一起,仿佛差了辈分。
也亏胡秀娥能忍,趴在他肩头,老公长老公短的。
看来被包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公,你怎么了?”胡秀娥跟着他,一路走到沙发上,给蔺向东倒了杯温水,又贴心的捏捏肩。
蔺向东当初把她带回家,就看重她这股勾人又周到的劲儿。让人拿捏两下,面色稍霁。
“没啥大事。”蔺向东闷闷说,“也就是生意场上出了点状况。”
“哦?”胡秀娥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状况大吗?”
“还行。”蔺向东喝了口水,敷衍地说,“上面来了人,要办什么安全什么手续。以前来的次数多了,无非是要要钱。底下有工人闹事,八成也是要钱。”
胡秀娥点点头,听懂了些,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或许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次闹事非比寻常,为以后蔺家变故埋下了伏笔。
由于私人矿产频频暴雷,加上各种操作不规范,上面加大管理力度。可蔺向东没当回事,以为像之前那样,能用钱打发掉。
结果好巧不巧,因为矿工出了事,被当成典型案例,从重处罚。之前积攒的家底,几乎全掏出来付赔偿金。本来还剩下不少,又被胡秀娥骗了,搞得最后妻离子散倾家荡产。
蔺棠溪清清楚楚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他懒得理会。
自己早就决定,不干涉即将发生的事。
而且,蔺向东也不值得他伸手。
就算带着血缘,蔺棠溪也觉得他是个人渣,他一点都不配。
蔺向东搂着胡秀娥的腰,跟他亲昵一会儿,很快恢复精神,张罗着陪两个儿子吃饭。
饭菜上桌,几个人等了一会儿,蔺焱才慢吞吞回来,一副蔫啦吧唧的模样。
“你怎么了?”蔺向东问。
“我…没事。”蔺焱咬咬牙,不好意思说。
其实,他在学校被欺负了。
这种欺负,不是指打一架,或者辱骂两句。
而是无形的,施加于精神上的霸凌。
被霸凌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蔺焱学习不好,他们讲题的时候,自己总插不上话。班里同学本来还跟他讨论问题,几次之后,发现他什么都不懂,没人愿意理他。
蔺焱像之前在五班那样,拿出好烟、游戏机、高档零食,跟周围同学套近乎,得到的回应却很少。
“我不抽烟,你快收起来,别被老师发现。”
“我要听课,请你不要跟我说话。”
“喂,你好好学习行吗?”
在重点班呆了一周,蔺焱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跟周围格格不入。
最可怕的事,周围人都在努力,都充满斗志和目标。
只有自己像个废物,感觉很糟糕。
“来,快吃饭吧。”胡秀娥给蔺焱夹了一筷子菜,“我让厨师做了你最喜欢的龙虾,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