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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他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嘿嘿。”裴栖鹤眼睛发光,“咱们呀,去长波河,找银子!”
    “叫上张小龙,告诉他们这可是为青龙寨平反的好机会!”
    ……
    城主府内,李琼玉仰头打量那破了的屋顶。
    她问:“这是谁干的?”
    “听人喊……”赵旬邑紧跟在她左右,迟疑着回话,“是青龙寨的那些人干的。”
    伍将军还在看热闹,怀疑地问:“青龙寨还能有这样的好手?”
    “当然有!”赵旬邑恼怒地吹着小胡子,“都说了,那时候是两个厉害修士将那青龙寨的青年从我手中抢走!”
    “嘁。”伍将军嬉皮笑脸,“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给自己开脱胡说八道的?”
    “青龙寨。”李琼玉表情古怪,该不会……
    “太子!”侯俊义已经带人找了城主府内的下人问话,这会儿急匆匆跑来,忙里还给李琼玉作揖,才开口说,“我已问到,他们说,是这屋顶突然被掀飞了,然后只听见有人喊……”
    他如实重复,连语气都要绘声绘色,“来人呐——有人毁尸灭迹了——”
    李含璋无奈:“不用学他说话,简洁些。”
    李琼玉倒是要感谢他学舌——这语气,听着就像某人。
    “哦。”侯俊义老老实实点头,“总之,他们说,不是少阳君先喊起来的,是逃跑的那几人先喊起来,说有人毁尸灭迹。”
    “还有人听见,那人大喊什么‘你们杀人放火让我们青龙寨背黑锅’,‘这神魂你今日动不了’之类的。”
    李含璋微微点头:“神魂指认少阳君,若是青龙寨中的人,这确实是他们洗脱冤屈的证明。”
    “我虽然也觉得,护送官银的士兵被吊在青龙寨前十分蹊跷,但之前未能从那寨中领头人嘴里问出点什么,没想到他们竟有这样的谋略和胆识,竟孤身潜入城主府请神魂作证……”
    李琼玉回过神,她纠正:“不是孤身。”
    “一块来的。”
    侯俊义连连点头:“确实,说有两道身影。”
    赵旬邑也跟着附和:“那寨中既然有鬼修,那想到问魂也不稀奇。”
    “只是少阳君先前居然没想起来散灵……”
    少阳君背着手,一言不发,任凭他们猜测,冷眼旁观。
    “先请少阳君下去吧。”太子叹了口气,“旁枝末节都不要紧,还是尽快从他口中问出官银下落。”
    “若能追回银两,尽早动工,或许还赶得上今年汛期。”
    “还有城主下落,想来他的失踪,也和少阳君脱不了干系。”
    伍将军用力对了一下拳头:“能用刑吗?”
    太子头疼地摇摇头:“恐怕不行。”
    “最难的就是如何让他开口。”
    “算了,伍将军,先将他送入牢中,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李琼玉看伍将军压着少阳君离开,少阳君经过她身旁时,突然开口:“你居然会回来。”
    他冷笑一声,“当心别死在这里。”
    “骂谁呢混账!”伍将军推了他一把,耀武扬威地把他往牢里赶。
    李琼玉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太子:“王家要害你?”
    她有些意外,“不至于吧。”
    虽然太子被过继给了姜皇后,可他与王贤妃感情深厚,哪怕名义上成了皇后之子,心里也必定是偏袒王家的。
    皇帝这么做是要敲打王家,王家要恨也该恨皇帝,不该恨太子啊。
    李含璋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作秀而已。”
    “嗯?”李琼玉意外。
    李含璋苦笑一声:“你可知恭王下落?”
    “不知。”李琼玉摇摇头。
    她那位弟弟李成璧倒是经常给神华派来信,她也会看。信里写的自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不会有关于朝堂的,什么他有封号了,他去封地了,去哪里游山玩水了,见了美人了。
    提到“见了美人”的次数尤其多。
    由此可推测,大概是……
    稍微有点不成器的。
    李琼玉离家的时候他倒是还小,只记得他十分乖顺,见人就笑,在后宫格外吃得开,见谁都嘴甜。
    只是有一次宴席上,见到某位外邦奇人,那人长得……跟好看没什么关系,李成璧呆愣片刻,被丑得哭天抢地不敢置信世上还有这种面孔,愣是抱着母妃盯着瞧了个把时辰才缓过来。
    如今长大了,说不定……
    李含璋叹气:“他贪玩,自从去了封地,不在父皇眼皮子低下,到处游山玩水,携美人郊游,不利政事。”
    李琼玉闭了闭眼:“糟心。”
    李含璋苦笑一声:“他这般看得开也好,只是此次,你要回朝的消息还没传开,他也不知你就要回来,还打着歌舞娱神、为母祈福的名号,带了美人游湖泛舟,要编一本《祭神乐典》。”
    李琼玉:“……”
    她难得觉得有些丢人。
    李含璋接着说:“这也不要紧……”
    李琼玉:“要紧。”
    李含璋迟疑一下,配合她说:“好吧,但没那么要紧。”
    “最麻烦的是,他这次也要途径长波河。”
    李琼玉挑眉。
    “父皇将我过继给姜皇后,意在敲打王家,王家会意,自然会低调做事,至少表面上,不再与我过多往来。”李含璋垂眼,“但实际上,与以前并无不同。”
    “这次官银失窃,他们应该是想将……”
    李琼玉简短地说:“栽赃。”
    她蹙起眉头,“他那么不成器了,还要陷害?”
    “他终究是皇子,又讨父皇欢心。”李含璋无奈,“他们觉得,尘埃落定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更何况,有琼花帝姬珠玉在前,王家还有人不信李成璧当真一无是处,他们依然疑心他藏锋。”
    李琼玉无言:“那你为何不顺势而为,却要急着抓少阳君?”
    李含璋看向李琼玉:“我与你说过的。”
    “皇位,我会争、要争。”
    “我也不会对你说些,我要与九弟光明正大地争这种天真话。”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
    “我让他收手,先修堤坝,他不愿,我无奈才出此下策,自己上船去青龙寨。”
    他垂眼,“你若没来,我想少阳君也不会不顾我的性命,他只是要叫我吃些苦头,好让我……听话。”
    李琼玉思忖片刻,了然点头:“明白了。”
    “不止父皇要敲打王家。”
    “你也想敲打王家。”
    李含璋轻笑:“你果然……聪明。”
    李琼玉收下了这句夸赞:“阴谋诡计,我懂。”
    只是不用。
    所以少阳君本来就用不着将计划做得经得起推敲,因为本来就不用推敲。
    这是太子封地,他是太子母家的仙使,皇帝派来的城主楼思谦失踪,这地方根本就是他们俩说了算。
    青龙寨根本上不得台面又如何?士兵鬼魂能知道是他做的又如何?
    两人只要一条心,稍稍合计,将一切推给李成璧,顺理成章。
    但他没想到李含璋不肯配合,而在这时碰巧途径伏波城的李琼玉车队突然插手,少阳君才不得已急匆匆斩灭神魂。
    却又被突然出现的“青龙寨”好手搅了局。
    李琼玉若有所思,果然是二师兄干的吧。
    之前还听说,小师弟跟夏侯长老去南部,学了些鬼修的本事。
    想到这里,她露出些微笑意:“三日之内,能解决。”
    李含璋意外:“你怎么确定?”
    因为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帮手。
    李琼玉颔首:“你不是说我福泽深厚吗?”
    “送你的吉言。”
    ……
    此事,长波河上。
    裴栖鹤将手卷成桶状:“加油啊,各位父老乡亲!”
    “找到河底的官银,咱们就能洗清冤屈了!”
    张小龙从没水里冒头:“这里没有!再往下找找,长波河水流急,哪怕官银沉,也有可能被带到下游去。”
    “行。”裴栖鹤颔首,“反正这水路你们熟,就交给你们了。”
    他身旁一个水贼眼珠一转,低声跟张小龙说:“老大,咱们真要听他的?要是找到了官银,咱们还得还回去?”
    “说什么呢。”裴栖鹤忽然从他背后说话,“有些人利益熏心胆大包天啊,这钱你都敢拿,不怕有命拿没命花吗?”
    他语重心长,“这可是给伏波城修堤坝的钱,等修好了,每年汛期能少死多少人!”
    他痛心疾首,“居然惦记这种钱,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那人缩着脖子赔笑:“仙人,咱们没读过书,也没见过钱,哪里懂那么多。”
    “我要是懂那么多道理,就不会去做贼了。”
    “不要这么说。”裴栖鹤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深望着他,“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