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生日就是要和家人、朋友一起吃蛋糕、长寿面的。”沈砺给他拉开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轻轻坐下后,他只是静静看着那蛋糕上?摆出来的花朵形状出神,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舒明青。”沈砺忽然?轻声?开口,“虽然?来时路坎坷崎岖,但我希望你今后一路长宁,生日快乐,舒教授。”
房间里沉默许久,生日蜡烛被燃烧得炸开灯花,滚落下去,“许个愿吧。”
之后,沈砺示意?他吹灭蜡烛,舒明青微怔片刻,有些发懵,恍惚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将其轻轻吹灭。
随后,沈砺一直盯着他看。
舒明青动?了动?头,微微侧过一点去,“……嗯?”
“你要先吃一口长寿面。”沈砺解释道。
舒明青后知后觉地拿起一旁的筷子,刚吃一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沈砺的心腹焦急道:“少爷,舒家的人——”
那人余光瞥见一旁的舒明青,忽然?闭了口。
“不碍事,你说。”沈砺瞥了一眼舒明青,命令道。
那心腹连忙道:“舒家的人在外面不断地试探,只要查到舒教授的所在地点,怕是会立刻闯进来!”
“你听?好,立刻把我们的人和预备军分开,三人一组,守好边口,确保无死角守住病房,以防万一,也守住一个手术室,扣下一个产科医生,出什么?事风险我来担,损失也是。”沈砺盯着他道。
身后的舒明青光屏随后亮起,挤进来一条消息,舒明青看过之后,默默删除了那条消息。
他不动?声?色拿起一杯温水,洒在自己凳子上?,瞬间洇湿他的裤子。
“沈砺……”舒明青忽然?紧紧皱起眉头,抓住桌子上?的桌布。
“怎么?了?”沈砺飞快跑过去,“肚子疼?”
舒明青脸色发白地点点头,指了指身下的水渍。
“破水了……”沈砺瞬间慌起来,“怎么?会这么?快?快!快叫医生!我带你去手术室!”
舒明青被放在担架车上?一路推到手术室里,沈砺的焦急呼喊声?在他耳畔连绵不绝,直到大门紧闭,他才听?不见那声?音。
一直推着他的车的医生轻轻拉下口罩,露出那张风尘仆仆的脸来,“明青,准备好了吗?”
舒明青望着舒广济,轻轻点了点头。
催产针被舒广济扎进他的肌肤里,慢慢推了进去,舒明青半睁着眼睛望着顶上?的灯光,却不肯彻底昏睡过去。
身边的大褂医生都以舒广济为中?心,有条不紊地给他打下手。
身体……没有力?气,只有微弱的痛感,让他分?不清究竟孩子取没取出来。
痛意?慢慢强烈起来,竟然?冲破麻醉效果抵达,舒明青能模糊感觉到那是一阵阵密集的收缩,腹部变得不再柔软,腰身酸胀,像是被碾压抽打过。
他紧紧皱着眉头,汗水湿答答地把额发打在额头上?,随后又是一股剧烈的刺痛袭来。
“刀……”
“擦汗……”
怎么?能这么?狼狈?
孩子……
沈砺……
阵痛将他的思绪恍惚拉回从前?,舒明青又一次摸到妈妈的手,跟着她?走?向后面无尽的黑暗中?。
又是一阵刺痛,将舒明青的意?识猛地拉回来。
产房外,沈砺焦急地打着转,心腹那边仍在应付舒家的人。
与此?同时,各个病房都被人轻轻敲门后放鸽子,看向地上?还有一束鲜花。
手下来报时,沈砺只皱了皱眉,“查查看有没有问题,有问题处理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舒明青。”
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手下们以防万一,敲门把所有鲜花都收了回来,请医生辨认过后发现,那里面加了能引起咳嗽的粉尘。
他立刻令人销毁。
手下立刻前?去把所有收来的花送去销毁,却无人注意?到,舒明青原本待的病房里,也静静躺着一束花。
不多时,那些收到鲜花的病人都迅速按了呼叫铃,几乎把护士忙得团团转。
与此?同时,医院外围停着的一辆悬浮车里,穿着西装的中?年人看着平板里的红点,轻轻一笑:“原来在这栋楼。”
“来人,我们收拾收拾,准备迎回我们的舒少爷,还有他那肚子里的……小少爷?”舒三爷的脸慢慢露出来,如果沈砺在的话,应该能认出他就是小时候最反对他和舒明青一同玩耍的舒家三爷,舒天启。
而此?刻,医院里已经乱作一团,护士不停地东奔西赶,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结果都只是恶作剧,并没人说话。
“喂,这里是海岛医院……”
“喂?喂?喂?”
“……”
“你带人快速控制住局面,我们不能乱,一旦乱了,就很有可能有人趁这机会生事。”沈砺叮嘱道。
心腹点头离开,沈砺又看向手术室的大门,灯牌仍旧亮着,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凌迟着他的心。
他紧紧攥住手,连掐出血来都恍然?未觉。
医院外围,舒家的人已经乔装打扮从地下室和停车场、电梯口等各个地方渗透上?来,一点点往上?面的楼层爬过去。
先前?沈砺安插的保镖被人三下五除二撂倒,只有那几个预备军出身的能将其反杀,随后给沈砺报信。
“什么??他们过来了?在哪里?”沈砺皱着眉头听?着对面的汇报,“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下面的事。”
他连忙让人去查源头,手下人很快捧回来舒明青病房里那束花,他拆开之后,发觉那里面竟有定?位器……
不愧是舒家,真不愧是舒家!
好大的手笔!
“你立刻找几辆车,分?头往不同的方向走?,打散他们的注意?力?。”沈砺道。
手下刚离开,手术室的灯光“啪”的一声?熄灭了。
他连忙跑上?前?去,医生慢慢走?出来,身后是躺着的舒明青,那医生手套上?都还沾着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医生,怎么?样了?”沈砺连忙跑过去,急切地问。
“病人的命保住了。”那医生带着口罩,垂眸道,“但两?个孩子……都没保住……”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劈中?沈砺的心,他连连皱眉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医生你救救他们,你救救他们啊!”
“舒明青醒过来会怪我的,我连孩子都护不住,他会走?的,他会离开我的!”
说着,后面的护士推出来一个小车,上?面躺着两?个隐约是人形模样的,但盖着血布看不真切。
那医生垂首:“抱歉,我们尽力?了。”
沈砺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把舒明青接回来的,只知道他手术后一直在昏迷,外面的局势仍旧不容乐观,但他此?刻也没什么?别?的可想了。
只静静注视着病床上?虚弱躺着的舒明青,旁边的心率监护仪还在发出细微的响声?,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光屏发出微弱的亮光,楼梯间两?队人马无声?对峙,另外那伙人明显不是沈砺或舒家任何一方,却站在预备军身旁,随后十几个人迅速出手,冲着舒家人便是一拳打过去。
两?方迅速打起来。
伤亡很快出现,那伙人一拳打退一个舒家打手后,又一把扶起一个沈砺的手下。
“谢了,兄弟。”
那人轻笑一声?:“危机退去后,让我们见上?舒少爷一面即可。”
闻言,沈砺的人迅速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少爷说过的可利用?的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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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砺紧紧握住舒明青的手,那人躺在病床一言不发,输液不断地往下滴药水,他就像个已经被打碎的琉璃雕像,外在只是有裂痕,内里已经千疮百孔,稍微一动?就能四分?五裂。
他握住舒明青的手,低头吻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
病床上?的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舒明青!”沈砺见他醒过来,连忙上?前?去查看,“你……你感觉怎么?样?”
“孩子呢?”舒明青静静望着天花板,并没看沈砺的眼睛。
而沈砺说话连尾音末端都带着点颤.抖,“在……在保温室里,等你养好身子,我就让他们抱来给你看看……”
但舒明青缓缓合上?眼睛:“你不用?照应我,我在手术室不是全无知觉。”
沈砺眼圈瞬间红了,再也压制不住那翻涌着的泪光。
“沈砺,你走?吧。”舒明青轻声?道。
“孩子没了,舒家纵使要带走?我,也不会再对我做什么?,你甚至可以把外面的人撤了,将消息递出去。”舒明青道。
“毕竟他们此?行,就是为了拿掉孩子,现在,他们如愿了。”舒明青声?线里带着颤意?,“你也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