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名锦衣卫跪在季诩身前?,他们低着头,神情过于紧张,这也导致他们忽视了统领身后贸然多出来?的几块布料。
“知道了,去?召集全体锦衣卫,稍后随我一同?前?往护驾!”
“是!”
感受到腰间的布料被紧紧抓住皱起,季诩侧过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时榴,轻声?哄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筠欢,他,怎么可能?”
时榴抓住季诩的手,着急地请求:“让我和你一起去?吧,筠欢不?可能?背着我自作主张做出这种?事!”
听见他的话后季诩的眉峰往下压了压,声?音也沉了几分:“你对他倒是很了解,这又是属于你们的小秘密?”
时榴哪里听不?出来?他在阴阳怪气自己,但此刻也计较不?了太多,他推了推季诩,假装要生气的样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种?风凉话。”
随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季诩的侧脸落下一个吻:“好?了,先?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我们快走吧。”
季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掌抚上被时榴吻过的地方,指节都变得有些僵硬,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见时榴稍许哀求的眼神,最?终还是浓缩成了一个字:“嗯……”
时榴随着季栩一行人匆匆赶至宫门时,眼前?已然陷入一片混乱。
鹅毛般的大雪并未因宫城的变故稍有停歇,反倒是有愈发?猛烈的趋势,雪花将朱红宫墙与琉璃碧瓦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素白。
然而这层纯白也难掩墙内的刀光剑影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宫道之上仍有零星的战斗在继续,身披甲胄的叛军与守卫宫禁的御前?侍卫一起厮杀,雪地被踩踏得泥泞不?堪,到处都被溅射了暗红的血液,最?后又融为一片血水,落在地上重新凝结成冰层。
季诩一剑穿过了这名?叛军的身体,一声?闷哼响起,雪花伴随着尸体一同?落下。
“里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季诩询问这名?御前?侍卫,得到的回答是场面在摄政王到来?后已经慢慢得到控制了,太后也已经被解救出来?,但叛军首领至今仍未被俘获,皇上的安危尚且无法得到保障。
他拱手请求季诩:“恳请大人速速前?往养心殿,那里潜伏着大量刺客,助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季诩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转身吩咐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精锐部下,让他们先?将时榴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一人前?往便足够。
时榴大惊,他本想拒绝这个安排,但季诩不?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直接带着人与他分开了。
“大人,请留步!”
留下的锦衣卫拦住时榴想要跟上去?的步伐,说?道:“统领大人武功高强,您不?必为他担忧,请随我去?往他处静候。”
时榴看着拦下自己的手,眼神变得十分冷漠,沉默了许久,才憋出来?一句:“去?慈宁宫。”
他们抵达太后万意浓所居的慈宁宫时,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心惊。宫殿前?广场上一片黑压压的尸体,血腥味浓得有些令人难以呼吸。
在见到万意浓之前?,时榴先?见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李吹寒。
“筠欢呢?”时榴抓住李吹寒的手臂,声?音因焦急而显得发?紧:“他在哪里,为何不?在此处……你又为何会在此处,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身上的融雪般浸透了时榴的全身,他不?知道李吹寒对他们的计划了解得有多少,若说?全然不?知的话,时榴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但他心里还是抱着一种?期望,期望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不?会暴露在李吹寒面前?,这样即使?最?后失败了,也不?会牵连到他们。
但现在看来?,似乎他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美好?了。
李吹寒听着时榴对自己的质问,用一只手握住了时榴的肩膀,随后将他抵在门框上,柔声?细语地凑近他的耳畔:“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知道多少又做了多少呢,哦,对了。”他露出一个似乎很震惊,但又微微带着些了然的神情,语气变得有些讥讽:“李筠欢,他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你的孩子了。”
这一番话让时榴听着感到十分刺耳,他今晚第二次为李筠欢正名?,道:“就算找到了我的亲生孩子,我也不?会抛弃筠欢,他也是我的好?孩子。”
“他可不?一定会这么想……”李吹寒的眼神变得十分阴沉,被妻子被孩子同?时隐瞒背叛的滋味让他感到很憋屈,但又因为不?敢真的去?惩罚时榴,便只好?从另一个方面去?瓦解这个已经成型许久的“背叛者?阵营”。
他对嘴唇一张一合,丢出了一个重磅消息,直接将时榴给砸得有些晕头转向:
“李筠欢他是万意浓的亲生孩子。”
“你说?……什么……?”
时榴停下挣扎的动作,呆滞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惊慌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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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几章的剧情进度可能有些快[眼镜]李吹寒活不久的
第64章 冬来小雪
“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时榴只恨自己太过软弱, 遇到任何事都做不到真正去恨,去报复一个人。
他从?来都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可事实就是他越是退让就越会被欺负。
此刻在明晃晃地火光下, 李吹寒的脸在他的瞳孔中变得扭曲, 黑色的剪影化作凶恶的野兽, 扑灭他心中所有?的理智。
时榴扯了扯嘴角,说:“你去死吧。”
“当?年?这件事,我也有?很?多难处,这是最好的选择。就像我现在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你, 也是因为你真正的孩子寻回来了, 这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李吹寒不忍心看着时榴现在这副万念俱灰的表情, 他低垂着眼皮, 低声下气地向时榴解释道歉:
“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过了这回, 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打?扰我们的生活了,玉儿,我们带上季诩, 就是最好的一家?人。”
时榴眼中凝结寒冰,再也忍无?可忍:“一家?人?”
“你这只画皮鬼待在我的身边, 难道不会觉得惶惶不可终日吗?”
“哦, 也对?,你脸皮太厚了, 根本不怕暴露。”
李吹寒被他这一番话镇住:“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最清楚吧,不要再和我装下去了。”
时榴甚至都懒得装一下,平日里那些虚与委蛇就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心力,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再值得他忍着恶心继续演下去了。
他的纤纤指尖十分不客气地挑起李吹寒低下的头, 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李吹寒的右脸,柔软细腻的触感落在脸上,却丝毫没?有?让他手下的那块肌肤有?半刻放松,时榴微笑着与李吹寒对?视,透过眼睛凝望他的丈夫此时的恐惧与惊慌,
随后一抬手——
“啪!”
“给我抬起头。”
时榴的语调变得亲昵又残忍,这回他没?有?再托着李吹寒的下巴,选择让李吹寒自己迎上来,用滚烫的脸贴住他冰凉的手掌。
“啪!”
“啪!”
……
与慈宁宫内热烈的巴掌对?峙不同,御花园内此时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寂。
大雪无?声飘落,覆盖了那些亭台楼阁和假山曲水,将往日繁花似锦的园林化作一片苍茫。唯有?季诩一行人的脚步声,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回响,愈发衬得四周空旷骇人。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每一个角落,那些被积雪压弯了枝条的枯树,那些覆盖着厚厚雪毯的嶙峋怪石,还有?那廊檐下幽深的阴影里。
但风雪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季栩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过分的寂静中所蕴含的危险,他抬手示意众人放缓脚步,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绣春刀柄上,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咻!”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白?梅花林时,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要被黑夜掩盖的破空之声乍的从?队伍侧上方响起!
那是一支弩箭,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季诩一偏头,那只箭擦过他的脸旁射入身后的梅花树干,黑色的箭端在雪色下泛着冷光,很?明显被人淬了剧毒。
它?的目标也很?明确,直取季栩的咽喉。
“准备作战!”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锦衣卫,遇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也能保持镇定,他们警惕地观察四周,寻找暗器来源。
“咻!”“咻!”“咻!”
接连几只弩箭同时被射出,几道黑色的身影从?屋檐后迅速攀升降落,他们手持长刀,直直地朝着季诩所在的方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