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一脸惊讶,露出严厉的眼神看向辖区警局股长,柿谷假装没有察觉他的视线继续说了下去,“因为这件事涉及隐私。”
“我瞭解了。目前我们家门口仍然有人站岗,要持续到什麽时候?也要顾及左邻右舍,差不多可以撤走了吧?”
“很抱歉,可能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柿谷用恭敬的语气说,“但是你们回家时,不会再派人在一旁监视,只是希望你们尽可能不要去书房。虽然有点麻烦,但如果想要从书房带走什麽东西时,请告知站岗的员警。”
“的确很麻烦,但没有关係。我们打算明天上午回家一趟,请通知监视的警察。”
“瞭解了,请问是要去拿什麽东西吗?”
“我姪女要去拿毕业纪念册和毕业文集,因为她星期天要去参加同学会。”
真世完全没有和武史说过这些事,但她没有吭气。
“好,我会交代站岗的员警。”
“麻烦你了,真世,那我们走吧。”武史说完,站了起来。
第20章
回到“丸美屋”旅馆,一走进房间,武史立刻脱下上衣,衝进了盥洗室。真世不知道他在干什麽,走过去一看,发现他正在刷牙。真世偏著头,把塑胶袋裡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那是刚才在便利商店买的便当和茶,今天晚上,她也像武史一样,决定用便利商店的食物解决晚餐。虽然对旅馆老闆娘感到抱歉,但考虑到以后的生活,花钱要稍微节制些。
拆开便当的保鲜膜,不经意地看向房间角落,发现那裡有一个纸袋。昨天并没有这个纸袋,于是她好奇地向纸袋内张望,发现裡面装满了漫画。看起来除了整套《幻脑迷宫》以外,还有钉宫的其他作品。
“终于舒服了。”武史从盥洗室走了出来。
“叔叔,这些漫画哪裡来的?”
“什麽哪裡来的?当然是我买的,只不过是在二手书店买的。”
“你白天出门就是为了买这个吗?”
“不光是这些。”武史盘腿坐了下来,从自己的塑胶袋裡拿出肉酱义大利麵和罐装烧酒鸡尾酒。这似乎就是他今天的晚餐。他在吃义大利麵之前,先打开烧酒鸡尾酒喝了一口,然后不满地撇了撇嘴,“嘴裡还有菸味,抽菸就会这样,所以让人讨厌。”
“我第一次看到你抽菸。”
真世说,武史想了一下后,把罐装酒放在桌子上,把丢在旁边的上衣拿了过来,从内侧口袋裡拿出香菸,打开盖子,抽出一支,看著真世问:“妳有一百圆硬币吗?”
“一百圆硬币?应该有。”
“借我一下。”
真世从皮包裡拿出皮夹,把一百圆硬币放在桌上。武史左手拿了起来,把右手上的香菸慢慢靠近硬币。
接著,他把香菸叼在嘴上,抬起头。真世大吃一惊。因为香菸竟然贯穿了一百圆硬币。
“啊?为什麽?”
武史叼著菸,用指尖抓住一百圆硬币,轻轻一拉,放在桌子上。真世立刻拿起硬币,但硬币上并没有洞。
“再一次。”
“外行人每次都说这种话。”武史一脸洩气的表情把菸放回菸盒,把整盒菸都丢进垃圾桶。“因为有时候也要表演一下这种小戏法,所以魔术师都会抽菸。”
“求求你再表演一次。”真世合起双手说。
“妳很烦欸。”
“这个一百圆就送你。”
“妳把我当什麽了?这不重要,先填饱肚子再说。”武史伸手拿义大利麵,拆开保鲜膜,打开盖子,用塑胶叉子吃了起来。虽然只是很普通的动作,但看起来充满神秘,让人感到很不可思议。
真世拿起免洗筷,打开便当盖子。她买的是炸鸡块便当。一看热量,发现数字很惊人。偶尔吃一餐无所谓,但如果整天吃这种东西,很快就会发胖。
“叔叔,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麽问题?是关于健太的事吗?”
真世大吃一惊。“你怎麽知道?”
“因为妳露出一副垂涎的样子。”
真世很生气,但还是克制住了。
“叔叔,你有没有看他的手机?”
“手机?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你不是很喜欢偷看别人的手机吗?”
“妳不要误会,我是因为想瞭解侦查状况,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从刑警的手机中窃取资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
“所以你没有看健太的手机吗?”
“我才不做这种下流的事。”
“这样啊,那算了。”真世再度开始吃便当。
武史也默默开始吃义大利麵,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他好像很有女人缘。”
正在吃醃菜的真世差一点呛到,慌忙拿起宝特瓶装的日本茶喝了起来。
“健太自己说的吗?”
“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只要和他聊天就知道了,他交过的女朋友不只一、两个。”
“这件事他曾经告诉过我。”
“女人经验丰富是好事,这代表妳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
“是这样吗?”真世忍不住偏著头。
“那妳呢?是在好几个男人中挑中了健太吗?”
“我没交过这麽多男朋友,但我觉得是认真思考后的选择。”
“是吗?反正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武史说完,再度开始吃义大利麵。
吃完义大利麵,把空容器丢掉之后,武史打开了第二罐烧酒鸡尾酒。
“那我们来複习和刑警的对话。”
“好啊。”真世说完,也开始收拾便当的容器。虽然她觉得不可以吃太多,但最后还是全都吃完了。
“首先由我问第一个问题,为什麽你不想抽菸,却要抽菸?”
“这件事等一下再说,首先谈一下刑警为什麽找我们。他们果然上钩了,他们想要问我,哥哥到底和我聊了什麽有关金融方面的事。”
“关于这个问题,我在一旁听了,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麽,继承是怎麽回事?”
“关于这个问题,需要说明一下。其实我今天早上去看了森脇家的房子。”
“森脇?你是说森脇敦美吧?你去找她了吗?”
“我才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我不是说,去看了她家的房子吗?那是在住宅区的一栋很气派的房子。这并不意外,因为原本的屋主叫森脇和夫,和平的和,丈夫的夫,是很能干的实业家,也是好几家大企业的董事,九年之前都住在美国。回到日本之后,就回到了故乡,虽然名义上是公司的顾问,但其实已经退休了。”
“你知道得真详细,谁告诉你的?”
“附近的邻居。听说森脇和夫的人格很高尚,没有人说他的坏话,也积极参加町内会的活动。”
“你又冒充刑警去调查吗?万一撞见真正的刑警怎麽办?”
“没怎麽办,我又没做坏事,而且我完全没有说自己是刑警,虽然对方可能这麽想。”
一定是武史让对方这麽以为,但即使指出这件事,也是浪费时间。
“听你说话的语气,森脇和夫应该已经死了。”
“去年四月去世了,死因是新冠肺炎。”
“啊,原来是那个时候……”
那是疫情造成重症者和死亡人数最多的时期。
“根据这些线索,可以推测出森脇敦美在答录机中留言提到‘爸爸的银行帐户’应该是指遗产的事。”
“喔,所以你才会对柿谷他们说是有关继承的事,但你怎麽会知道财产消失了?”
“那是我刚才从柿谷口中得知的。”
“啊?你不是回答‘对’吗?”
“因为他们发出了信号。”
“信号?”真世不知道他在说什麽,皱起了眉头,偏著脑袋问:“怎麽回事?”
“妳还记得在此之前的两个问题吗?那个人去世之后,是不是非但没有留下财产,反而留下一大笔债务?第二个问题是,是不是为继承问题发生了纠纷?”
“对,你对这两个问题都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因为柿谷的眼睛看了右上方一下。”
“眼睛?右上方?”
“一般来说,在说话时想像某件事,眼睛容易看向右上方,相反地,如果回想事实时,就会看向左上方。极端粗略地说,说谎时会看向右侧,说实话时会看向左侧。”
“啊,是这样吗?”真世转动著眼珠子,“下次我在别人身上试看看。”
“这是一刹那之间的事,而且当事人也没有自觉,如果不是精通此道的人很难察觉。而且我刚才不是说,这只是一般的情况吗?凡事都有例外,只不过我和柿谷见面、谈话了好几次,我确信这个法则适用在他身上。”
“是喔,原来是这样。”
“而且,我也注意到前田。那个年轻刑警很容易用身体表现出对某件事是否有兴趣。遇到没有兴趣的话题时,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肌肉很放鬆;一旦遇到有兴趣的话题,就会立刻紧张起来。眨眼睛的次数也一下子减少。柿谷在说继承的所有财产都消失不见时,他们两个人发出的信号明确显示是‘yes’。”